“过来伺候本宫冲澡。”晚清紫禁城的红墙内，19 岁的婉容斜倚在雕花浴桶旁，指尖拨弄着翡翠护甲，唤来贴身太监孙耀庭。 孙耀庭刚跨进内室，见她解开月白中衣，露出藕荷色肚兜，慌忙低头盯着青砖缝，喉咙动了动：“奴才忽然腹痛难忍，恐误了差事……” 婉容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都断了根的人，还装什么正经？” 孙耀庭出生于 1902 年天津静海县的贫苦农家，家中兄弟姐妹众多，常常食不果腹。 八岁那年，为了让他谋得一条生路，父亲狠下心用锈刀为他净身，打算送他进宫当太监。 然而命运弄人，净身次日传来辛亥革命的消息，溥仪退位，王朝覆灭，小耀庭的 “进宫梦” 似乎就此破碎。 但 1916 年，袁世凯复辟帝制，溥仪在紫禁城 “重登大宝”，孙耀庭终于得到机会，改名 “王成祥”，踏入了那道高高的红墙。 初入宫的孙耀庭如同蝼蚁，在等级森严的紫禁城毫无尊严可言。他被分配到储秀宫，连基本的宫廷规矩都不懂，常常因犯错被管事太监打得遍体鳞伤。 夜里，他躲在昏暗的下房，抚摸着身上的伤痕，想起父亲说的 “要么爬上去，要么被踩死”，暗暗发誓要出人头地。 凭借着聪明机灵，他抓住机会进入戏班，因擅长昆曲博得端康皇贵妃欢心，从此有了些体面。 1922 年，溥仪大婚，16 岁的婉容成为皇后，孙耀庭因 “机灵懂眼色” 被调到婉容身边伺候。 此时的婉容正值青春年华，却被困在紫禁城的牢笼里，溥仪对她冷落疏离，她的生活除了奢华的表象，只剩无尽的孤寂。 孙耀庭成了她为数不多的 “解闷” 对象，她喜欢逗这个只比自己大两岁的小太监，常常在他面前展现出少女的顽皮，却也暗藏着深宫女子的悲凉。 那日洗澡事件，不过是婉容枯燥生活中的一个插曲。她明知孙耀庭作为太监的尴尬处境，却偏要唤他伺候冲澡，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既有捉弄人的快意，也有同病相怜的苦涩。 而孙耀庭面对婉容的身体，内心的慌乱远非 “害羞” 那么简单 —— 他虽被净身，却仍有羞耻心和自尊心，更清楚自己在这深宫中的卑微处境，稍有不慎便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在婉容身边的日子，孙耀庭既要小心翼翼地揣摩主子的心意，又要忍受溥仪的喜怒无常。溥仪因失去皇权而脾气暴躁，常常将怨气发泄在宫人身上。 一次溥仪教婉容骑自行车，因不耐烦竟让孙耀庭示范，还故意松手使他险些受伤。孙耀庭虽心有恐惧，却不敢有半分怨言，只能将委屈咽进肚里。 1924 年，冯玉祥发动 “北京政变”，溥仪被驱逐出紫禁城，婉容随其前往载沣家，孙耀庭的太监生涯就此终结。 22 岁的他拿着 500 块遣散费，站在紫禁城门口回首望去，红墙黄瓦依旧，却再无他的容身之处。 他想回老家，却因世俗偏见被兄长嫌弃；想谋生路，却因 “太监” 身份处处碰壁。 最终，他回到北京万寿兴隆寺，与其他末代太监相依为命，在时代的夹缝中艰难求生。 解放后，孙耀庭的人生迎来转机。他成为故宫博物院的工作人员，负责打扫曾经熟悉的宫殿。 在这里，他见证了新时代的到来，人们不再歧视他，反而对他的经历充满好奇。晚年的他每月有工资可领，生活平静而安稳。 1996 年，这位中国最后一个太监在睡梦中安详离世，结束了他坎坷而又传奇的一生。 孙耀庭的一生，是旧时代的悲剧缩影。他的净身是贫苦家庭的无奈选择，他的进宫是封建制度的畸形产物，他的遭遇是皇权压迫的鲜活例证。 而婉容的笑，既是对深宫寂寞的宣泄，也是对封建礼教的讽刺。他们都是被时代碾碎的人，一个失去了身体的完整，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自由，共同成为了封建王朝的牺牲品。 当孙耀庭在兴隆寺晒着太阳回忆往事时，他或许早已明白，自己的悲剧不仅是个人的命运，更是一个时代的罪孽。 如今，紫禁城的宫门依旧矗立，但那些被困在其中的灵魂，早已随着历史的烟尘远去，只留下一声沉重的叹息，回荡在岁月的长河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