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884年，深秋的成都城，细雨如丝，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唐僖宗李儇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俯瞰着被铁链锁成两列的女子。她们曾是黄巢的姬妾，如今却沦为阶下囚。皇帝的质问声在雨中显得格外刺耳：“尔等世受皇恩，为何从贼？”然而，一个女子抬起头，眼神坚定而无畏：“陛下都逃到了这里，凭什么来责备我们这些女子？”
黄巢的故事，始于一个落魄书生的不甘与愤懑。他出身盐商之家，却在科举路上屡屡碰壁。汴梁城的街头，他目睹了官府与盐商的勾结，目睹了百姓的疾苦。十五岁那年，他在《菊花赋》中写下“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从此埋下了反抗的种子。二十年后，他带着对官府的仇恨，带着对百姓的同情，揭竿而起。他开仓放粮，赢得了百姓的拥戴；他攻破长安，却也陷入了权力的泥沼。
然而，黄巢的末路来得如此之快。中和四年，泰山脚下的狼虎谷，黄巢在绝境中自尽，留下了一句“告诉朱全忠我黄巢死也不降”。他的外甥林言，他的亲兵，他的姬妾，都在这场乱世中沦为命运的棋子。那些曾经在长安大明宫夜宴上弹奏《霓裳羽衣曲》的女子，如今只能在成都的刑场上等待命运的裁决。
行刑之日，刑场角落堆满了烈酒。一个穿藕荷色襦裙的姑娘，将酒液缓缓浇在发间，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及笄礼。她望着成都城头的玄鸟旗，想起了十年前元宵节，父亲带她在曲江池畔放河灯，灯影里映着“国泰民安”四个大字。而如今，这一切都已化为泡影。当刀斧手举起鬼头刀时，一个老妇人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孩冲向刑台，哭喊着：“我的小孙女还没喝过米汤啊！”这个早产儿，是黄巢攻破长安那夜被乱军抢走的，如今却只能在刑场上与母亲一同赴死。
黄巢的余部最终也被消灭，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无人再记得这些女子的悲歌。而那些凋零的芍药花瓣，早已随着渭水漂向远方，再无人问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