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年，30岁的李世民从突厥手中抢回60岁的表婶萧皇后，酒过三巡后问：“我和你前夫隋炀帝比如何？”萧皇后随口一答竟让李世民心甘情愿迎娶她。
贞观四年春的黄土官道上，牛车木轮碾过龟裂的浮尘。萧氏蜷在毡帘晃动的阴影里，腕间铁链随颠簸敲击车板，这是李靖特意加的押解礼制，以防前朝皇后途中自戕。
车外飘来唐军士卒的哄笑，“六十岁的老妪，圣人何苦抢回个祖母！”她闭目摩挲袖中半块玉玦，那是二十年前宇文化及勒死杨广时，从丈夫断裂的腰带上崩落的残玉。
车过潼关时，忽有突厥牧民的胡笳声顺风而至，她猛然攥紧玉玦棱角，掌心沁出的血珠染红了袖口内绣的“广”字。
四十七年前西梁江陵的雨夜，乳母抱着二月生的女婴跪在角门。宫灯映出萧岿投在粉墙上的剪影，帝王挥手的幅度像驱赶蚊蝇。
养父萧岌的葬礼上，七岁女童被塞进运棺牛车，麻布盖住她发间唯一的银铃。在寒儒张轲的茅屋里，她学会用淘米水养护被柴火灼伤的手背，却在十四岁那年被皇家侍卫从染缸边拖走。
占卜师袁天纲盯着她掌纹惊呼“母仪天下”时，铜盆里浸泡的蓝靛布正漾开墨菊般的纹路，那本是她为舅母寿衣染的最后匹布。
仁寿宫青石阶见证过最讽刺的联袂，杨广搀扶病重的文帝，袖中藏着拟好的弑父诏；萧氏捧着参汤紧随其后，汤底沉淀着独孤皇后赏的砒霜。
新帝登基那夜，她在昭阳殿焚烧所有蓝染布衣，火舌卷走张轲所赠《女诫》残卷。当杨广溺死在扬州离宫的胭脂池时，叛军从她凤履暗格里搜出十二封未寄出的谏书，墨迹被血污晕染成诡异的紫。
宇文化及将钢刀架在她幼孙脖颈逼其更衣的清晨，妆台铜镜映出窗外桃树，恰似新婚夜扬州别院里，杨广为她栽下的那株“美人面”。
突厥可汗的皮帐弥漫着腥膻，义成公主塞给她一柄镶宝石匕首，“阿嫂，活着才有翻盘局。”处罗可汗掀开毡门那夜，她将匕首刺进左臂，用剧痛维持眼眸清明。
老可汗暴毙时，新君颉利当着贵族面割开她狐裘，露出脊背黥着的隋宫方位图，那是窦建德为讨好突厥烙下的献礼。
十年游牧岁月，她在羊皮上以血作画，长安朱雀大街的槐荫，洛阳天津桥的月影，最终都洇成可汗金冠上摇晃的红宝石。
李世民在沉香木火塔旁斟酒时，紫宸殿七十二盏树形灯刹那通明。新帝故意打翻玛瑙杯，宫娥跪地擦拭的间隙，他瞥见老妇人用银簪将炙肉切成等距小块，与《隋宫起居注》记载杨广的怪癖如出一辙。
当那句“比炀帝若何”砸向案几，萧氏簪头轻点殿柱影格，那里嵌着前朝匠人偷藏的铜尺。她答非所问地提起洛阳西，十六院夫人斗香烧毁的沉香木，足够陇右灾民熬过三个严冬。
李世民忽然掀翻食案大笑，碎瓷中滚出他暗中放置的传国玉玺仿品，这场试探终是平局。
扬州隋炀帝陵出土双人棺内，女性遗骸左臂尺骨存有深达骨髓的利器划痕，与突厥医用匕首形制吻合。
这种跨越千年的创伤印证，诉说着政治联姻的残酷本质，当亡国凤印沦为新生王朝的祭品，连枯骨都需为权力博弈作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