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3年，著名作家张恨水迎娶16岁徐文淑。洞房之夜掀盖头那刻他倒抽冷气，红烛映着张脸蜡黄浮肿，完全不是三月前隔着窗棂见到的清秀模样。 他踉跄撞翻烛台逃进冬夜，身上喜服勾住门钉撕开道裂口。婆婆追到柴房劝他认命：“徐家姑娘陪嫁了整亩水田。” 徐文淑头年冬天流产时，张恨水正蜷在北京前门的小报馆校稿。油墨味混着大杂院的煤烟，反倒让他喘得过气。 母亲写信说新娘身子垮了，他盯着“咳血”二字愣神，最终把刚领的银元塞进信封。 1923年，梳学生头的胡秋霞来送稿子，蓝布衫被雨打湿半幅。这姑娘掏私房钱帮他撑过报馆危机时，张恨水才看清她腕骨有道烫伤的疤。“十二岁在火柴厂烙的。”她拿汤勺搅着面茶，热气糊了眼镜片。那晚他第一次没锁书房门。 四合院海棠花开苞时，胡秋霞生下长子张自清。喜讯传到安徽乡下，徐文淑正跟着收音机里的《识字讲座》描红。婆婆见她铅笔尖在“清”字上顿了三次，终究没提重孙的乳名。 1933年《啼笑因缘》风靡上海滩，小报记者挤在张家胡同口等素材。没人留意到西厢房住着穿灰布褂的女人，晨昏定时敲木鱼——那是徐文淑守着张老太太从北平南来避难。 有回孩子们追皮球撞进佛堂，她掏出油纸包的云片糕，四岁的小孙女突然喊了声“老奶奶”。 十年后日本兵炸塌报社厂房，张恨水带着全家躲去重庆。每月五号邮差照例往潜山捎汇票，收据总夹着胡秋霞抄的平安信。徐文淑用这些钱在后山栽了半坡茶树，1949年清明还托人给北京捎新炒的瓜片。 1958年冬中风倒下的前夜，徐文淑刚给胡秋霞的长女写完信：“北方干冷记得糊窗缝”。针线筐里压着张泛黄的《妇女周报》，边角密麻麻注满拼音。赶来奔丧的孩子们头回知道，灵堂供桌上那方裂了纹的端砚，是当年没送出去的嫁妆。 晚年的张恨水常在琉璃厂旧书摊打转，有书商递上1963年再版的《金粉世家》，他摩挲着封面金粉突然说起老家院墙的忍冬藤：“二十年代我汇钱修过花架，后来才晓得她全买了识字课本。” 被抄家那年，胡秋霞从火堆里抢出本蓝布封皮日记，首页夹着张茶山的地契——落款是娟秀小楷“徐文淑”。当命运给你酸涩的青果，有人酿成了酒，有人咽下果核，在裂缝里长出另一棵树。 权威信源 1.《光明日报》1958年12月《潜山徐氏女居士病逝讣告》 2.《安徽省志·人物卷》2005年版“徐文淑”条目 3.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年《张恨水年谱长编》第四章 4.《新文学史料》1982年第3期胡秋霞口述实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