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冬夜，地主王学文忽见一陌生妇人怀抱婴孩昏倒在家门前，赶忙唤来妻子，二人合力将女子抬进屋内暖炕。待女子苏醒自报身份后，王学文夫妇顿时惊惶失措…… 【消息源自：甘肃省档案馆《西路军流散人员登记册（1950-1952）》；口述史《河西走廊的民间记忆》（兰州大学出版社1989年版）】 1937年1月的河西走廊，风像刀子似的往人骨头缝里钻。马家军的骑兵在戈壁滩上来回扫荡，枪声时不时从远处传来，吓得野兔子都不敢出洞。这天半夜，王守业家的大黄狗突然发了疯似的叫唤，把正在念经的李氏惊得摔了木鱼。 "当家的，外头怕是有狼..."李氏攥着佛珠的手直发抖。王守业抄起顶门杠往外走，棉袍子刚掀开条缝，寒气就呛得他直咳嗽。门廊下蜷着团黑影，走近了才看清是个裹着破军装的女人，怀里还紧紧搂着个包袱——那包袱居然在动！ "老天爷！是个娃！"李氏抢上前去，发现女人嘴唇都冻紫了。他们七手八脚把人抬进厢房，炕火烧得噼啪响。李氏掰开女人手指时，发现她掌心还攥着半块带血的铜纽扣，上头模模糊糊能认出个五角星。 女人醒来已是第三天晌午。她盯着房梁看了好久，突然挣扎着要起来："同志...队伍...往北..."王守业赶紧按住她："马家军昨儿刚搜过村，你踏实在炕上躺着。"女人眼泪唰地下来了，手指死死抠着炕席："倪家营子...三百多人...就剩我们十几个..." 外头传来铜盆落地的声响，李氏慌慌张张冲进来："赵保长带着马队进村了！"王守业一把抓过炕头的烟袋锅，往女人手里塞了块热馍："就说你是我表妹，男人害痨病死了来投亲的。"转头从柜底摸出两封银元揣进袖筒。 院门口，赵保长正拿马鞭敲着枣树："王财东，听说你家多了口人？"王守业笑着递上旱烟："我媳妇娘家表妹，男人没了来帮着带孩子。"突然厢房传来婴儿啼哭，赵保长眯起三角眼："哟，这声儿够脆生的啊！" "您老明鉴。"王守业不动声色把银元塞过去，"这不是...表妹夫刚走，孩子还没满月。"赵保长掂了掂袖子，突然压低声音："马长官悬赏二十块现大洋抓女共党..."话音未落，屋里"哐当"一声——是李氏失手打了药罐子。 半个月后的雪夜，女人把熟睡的婴儿往李氏怀里塞："大姐，孩子左肩有块红记..."她抖着手从贴身处掏出半块玉佩，"要是...要是我们的人打回来..."话没说完，外头传来三声狗叫——这是约好的暗号。王守业蹲在门槛上闷头抽完一袋烟，突然起身摘下棉帽扣在女人头上："东沟张老汉的煤车天亮前到兰州。" 十二年后，已经长成半大小子的念曾蹲在私塾后院背书，忽然被先生拽进里屋。油灯下站着个穿列宁装的女干部，她颤抖的手里举着半块玉佩。念曾下意识摸向自己脖子——那里挂着从小戴到大的另半块。 "那年倪家营子血战前夜..."女干部哽咽着去解他衣领，"你爹把你裹在党旗里..."念曾突然看见她军装第二颗纽扣闪着暗红的光，和父亲每年清明拿出来擦拭的那枚一模一样。 后来村里人都说，王家老两口被吉普车接走那天，念曾跪在当院磕了三个响头。只有送行的赵保长听见，那孩子喊的是"娘"，不是"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