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 年深冬，84 岁的蒋介石摩挲着陈洁如遗书的宣纸信封，指腹在 “蒋中正亲启” 的旧笔迹上反复碾轧。 信笺展开时，泛黄的纸页发出脆响，那句 “三十余年孤灯只影，唯君知我委屈” 突然刺入眼帘，让这位历经风雨的老人骤然呛咳，茶水泼在 “总统” 徽章上，晕开暗褐色的渍、 就像 1927 年那个暴雨夜，陈洁如在黄浦江码头撕心裂肺的哭喊，至今仍在他耳边震荡。 1921 年的上海永安大楼，15 岁的陈洁如攥紧婚书，绸缎嫁衣的盘金绣硌得掌心生疼。 34 岁的蒋介石将 “洁如” 二字簪进她发髻：“凤儿，这名字才配你未染尘埃的性子。” 证婚人张静江的贺词还在回荡，她却看见屏风后毛福梅的身影 —— 那个被蒋介石称为 “义姐” 的原配，正用帕子捂着嘴，泪珠坠在祭祖的供品上。 蜜月里的黄埔军校充满硝烟味。陈洁如抱着课本教士兵识字时，蒋介石总在她身后徘徊，指腹划过她批改作业的红笔痕。 直到 1922 年那个黄昏，他带回蒋经国，男孩怯生生喊出 “上海妈妈”，让她突然想起苏州老宅的玉兰树。 父亲陈鹤峰曾说，女儿该嫁个读书人，却不料她成了戎装男人的第三任妻。 1927 年的黄浦江浪打在船舷上，陈洁如望着杜月笙送来的金条发呆。蒋介石的信笺在掌心揉成纸团，“五年之约” 的墨迹被泪水晕开。 记者的闪光灯突然亮起，她望着江心的灯塔苦笑：“无可奉告”—— 那些年陪他夜审文件的煤油灯、替他挡酒的翡翠杯、甚至在南昌战役中为伤兵包扎的纱布，此刻都成了报童叫卖的 “桃色新闻”。 美国俄亥俄州的雪落满窗台时，她在报纸上看见蒋宋联姻的消息。 头版照片里宋美龄的珍珠项链晃得刺眼，而她箱底压着的，是蒋介石送的第一支金笔，笔尖还留着 1925 年他教她写 “中正” 二字的温度。 杜月笙的汇款单积了厚厚一摞，她却用这笔钱读完了哥伦比亚大学的文学课，毕业论文写的是《拜伦诗中的爱情悲剧》。 1961 年的香港弥敦道，陈洁如摸着蒋经国送来的房产证，琉璃瓦的反光映出她鬓角的霜。 周总理批准她定居的公文压在樟木箱底，而箱面刻着的 “洁如” 二字，是 1921 年蒋介石用佩刀刻下的。 养女捧着《陈洁如回忆录》清样进来时，她正对着镜中白发苦笑 —— 国民党特工刚用二十万美金买下书稿，就像当年用五万银元买断了她的青春。 1971 年的病榻前，蒋介石反复读着遗书中 “风雨同舟之日，君言犹在耳畔”。 侍从官看见他将信塞进贴身口袋，却不知信纸夹层里，还藏着 1925 年陈洁如绣的平安符，丝线早已褪色，针脚却依然挺括。 四年后他病逝时，陪葬品里没有翡翠玉佩，只有这封遗书和一支断尖的金笔，笔尖永远停在 “洁” 字的最后一划。 如今翻开台北 “国史馆” 的密档，1927 年的离婚协议上还留着陈洁如指甲掐出的痕。 而香港中文大学的特藏室里，那本迟来的回忆录首页写着：“世人知我是蒋中正的前妻，却不知我是陈洁如 —— 那个在永安大楼红绸下，曾相信‘独一无二’的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