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离世那年,我才6岁!两个姑姑替我料理好后事后,把我一个人丢在了偏远的老家!就
父母离世那年,我才6岁!两个姑姑替我料理好后事后,把我一个人丢在了偏远的老家!就在所有人都不肯要我的时候,外公从千里之外的老家赶了过来,我们爷孙开始了相依为命的日子。
老家的土坯房空荡荡的,姑姑们走的那天,把父母的遗像摆在堂屋桌上,给我留下一筐红薯和半袋米。我抱着父母的旧棉袄缩在炕角,天黑时风从门缝灌进来,呜呜地像哭,吓得我捂着脸直哆嗦。
外公是第三天后到的。我正蹲在门槛上数蚂蚁,听见院外传来扁担吱呀声,抬头看见个戴草帽的老头,裤脚卷到膝盖,沾着一路的黄泥巴。他放下肩上的蛇皮袋,从怀里掏出块用手帕包着的桃酥,颤巍巍递过来:“念念,外公来了。”
我咬着桃酥不敢说话。妈妈在世时说过,外公住在长江边的鱼村里,一辈子靠打渔为生。他身上有股咸腥气,混着汗水味,可掌心的温度烫得我鼻子发酸。
头一晚外公在炕上铺了层新稻草,把我的小被褥挪到他旁边。“夜里要是怕,就攥着外公的手。”他的手掌布满老茧,指关节肿得像小萝卜,那是常年拉渔网磨出来的。我缩在他胳膊弯里,听着窗外猫头鹰叫,居然没做噩梦。
外公把蛇皮袋里的东西倒出来:半袋玉米面,一罐子腌鱼,还有件打补丁的蓝布衫。他每天天不亮就去后山砍柴,背着比他还高的柴捆回来,裤腰上总别着把小刀,路过野枣林就摘把红果子塞给我。
有次我跟着他上山,看见他跪在地上挖野菜,膝盖磨破了皮也不顾。“念念要长个子,得吃点绿菜。”他把荠菜、马齿苋分类捆好,临走时还在石头缝里摸出两个野鸡蛋,非要让我揣着暖着。
村里的小学在三里外的坡上,外公每天送我上学。冬天路滑,他就背着我走,棉袄后背被汗浸得发亮。有回下大雪,他摔在结冰的河面上,手里还死死护着我的书包。“书没湿就好。”他爬起来拍着雪笑,耳朵冻得紫红,像两片烂树叶。
我八岁那年生了场大病,烧得迷迷糊糊。外公背着我走了两小时山路,到镇上卫生院时,他的草鞋磨穿了底,脚底板全是血泡。医生说要住院,他摸遍全身掏出个布包,里面只有十几块零钱,还有张皱巴巴的汇款单——是两个姑姑半年前寄来的,他一直没舍得花。
夜里他守在病床边,用粗粝的手给我擦汗。“念念要快点好,外公明天去河里下网,给你熬鱼汤。”我拉着他的手,看见他鬓角突然冒出好多白头发,像落了层霜。
出院后外公真的去河里撒网,可北方的河冬天结着冰,他砸开冰窟窿站在水里,一网一网捞。我趴在岸边哭:“外公上来!我不喝鱼汤了!”他却笑着挥手:“傻丫头,河里有鱼,外公就有办法让你过上好日子。”
十三岁那年夏天,我收到重点中学的录取通知书,要去县城读书。外公背着行李送我,在汽车站买了根冰棍,自己舔着棍儿,把冰棍全塞给我。“在学校别怕,没钱就给外公打电话。”他从怀里掏出个新布包,里面是他卖柴、挖药攒的钱,每张都叠得整整齐齐。
我在县城住读,每次回家,外公都会提前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等。他总穿着那件蓝布衫,背更驼了,可看见我就笑,露出没剩几颗牙的牙床。有次我看见他偷偷去镇上捡塑料瓶,背篓里还放着我爱吃的麦芽糖。
中考前我回了趟家,发现他床底下藏着个坛子,里面是他腌的咸鱼。“等念念考上高中,就带这个去看你妈。”他擦着坛子口说,眼睛望着墙上父母的遗像,声音轻轻的,“你爸妈托梦说,念念是个好姑娘。”
去年我大学毕业,带着外公去了我工作的城市。给他买了双新皮鞋,他却总穿着我买的软底鞋,说“这鞋轻,能追得上念念”。有天我下班回家,看见他坐在阳台上,对着手机学用微信,老花镜滑到鼻尖上。“以后你忙,外公给你发语音就行。”他像个孩子似的举着手机笑,阳光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闪着温暖的光。
前几天整理旧物,翻出个铁盒子,里面是外公当年给我摘的野枣核,还有他磨破的草鞋。突然想起他常说的话:“人这一辈子,就像打鱼,撒下网不一定有收获,但总得试试。”他给我的哪里是日子,是把一个被丢弃的生命,重新捞上岸的勇气啊。
现在外公每天早上去公园打太极,回来时会买两根油条,一根脆的给我,一根软的他自己吃。看着他坐在餐桌旁慢慢嚼着,我总觉得,那些年吃过的苦,都变成了此刻窗台上的阳光,暖得让人想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