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医家脾胃病治法要义
脾胃为后天之本,中焦枢纽,历代医家对其治法多有阐发,从不同维度构建了系统的调理体系。
刘完素、李东垣、叶天士、林佩琴、丁甘仁等医家的论述,尤为后世所重,其核心皆围绕“复脾胃升降之常、纠阴阳燥湿之偏”展开,各有侧重而又一脉相承。
一、刘完素:以湿燥为纲,求土气之平
刘完素立足脾与胃的生理特性,提出脾胃湿燥论,直指脾喜燥恶湿,胃喜润恶燥的本质。
脾主运化,若失健运则湿邪内生,湿困脾阳,可见脘痞、便溏、舌苔腻;
胃主受纳,若津液亏虚则燥气偏盛,胃失濡养,可见口干、食少、大便干。
二者虽分属脾、胃,却常相互影响:脾湿过盛可阻滞胃腑,致胃失通降;胃燥过甚可耗伤脾阴,碍脾运化。
故其治法紧扣燥湿平衡:治脾以除湿为要,用苍术、厚朴之属燥湿醒脾,使脾能健运而不为湿困;
治胃以润燥为法,用麦冬、玉竹之类濡养胃阴,使胃能受纳而不为燥伤。
一燥一润,一脾一胃,终使土气得其平——脾无湿滞之扰,胃无燥涩之苦,纳运升降复常,此为调和脾胃阴阳偏盛的根基之论。
二、李东垣:重元气内伤,立升阳益气之法
李东垣深谙脾主升清之理,认为脾胃病多因饮食不节、劳倦过度损伤元气,致脾失升运、清阳下陷。
脾能升则元气充沛,若升运无力,轻则食后腹胀、倦怠乏力,重则中气下陷见脱肛、脏器下垂,或阴火内生(因气虚不能敛阳,虚火上浮)而发热。
故其治法紧扣脾主升运的特性,开创甘温益气、升阳举陷之法:以黄芪、党参甘温补气,助脾健运;配白术、炙甘草健脾燥湿,固护中焦;更用升麻、柴胡升提清阳,使下陷之气复归本位。
代表方如补中益气汤,既补脾胃之虚,又升下陷之阳,直击元气内伤之要害,将脾的升清功能与元气盛衰紧密联结,为后世治脾虚证立下定法。
三、叶天士:明胃腑以通为用,分经气络血施治
叶天士治胃,独重通降之性,提出治胃以通为主的法则。
胃主受纳腐熟,以降为和,若通降失常,或为食积、痰阻,或为气滞、火郁,皆可致胃腑壅滞。
其精妙之处在于,将胃腑病变按气血阴阳和在经在络细分层次:
病初多为气结在经,邪滞胃之气分,以脘胀、嗳气、食少为主,法用苦辛通降或疏泄气机,如用半夏、厚朴苦辛开泄,陈皮、枳壳疏理气机,使气畅则胃通;
久病则血伤入络,邪由气分深入血络,见胃痛固定、纳呆消瘦,法以辛柔和络或搜剔缓攻,如用当归、白芍辛润和血,桃仁、红花通络行瘀,既避免猛攻伤胃,又能通血络之滞。
此法兼顾胃腑以降为和的生理与病变由气入血的传变规律,使通法更具层次感与针对性。
四、林佩琴与丁甘仁:调肝脾(胃)关系,创制木安土之术
脾胃病常与肝相关,盖肝主疏泄,若肝气郁结或亢逆,易木乘土而加重脾胃失调。
林佩琴据此提出辛酸制木法:以辛味药(如柴胡、香附)疏肝解郁,宣畅气机,防肝气郁遏伤脾;以酸味药(如白芍、乌梅)柔肝缓急,收敛肝阳,制肝气亢逆犯胃。
一辛一酸,疏柔相济,使肝木平和而不乘土,间接安护脾胃。
丁甘仁则进一步阐发:治肝宜柔,治胃宜通。治肝宜柔强调以白芍、枸杞等养肝柔肝,使肝气得疏而不刚暴,从源头上避免肝旺乘胃;
治胃宜通呼应叶天士之论,以陈皮、枳实等和胃通降,使胃腑气机顺而不受肝扰。
二者相协,既调肝之偏,又复胃之常,将肝脾(胃)同治落到实处。
五、结语:诸法归宗,以平为要
上述治法看似各有侧重,实则一脉相承,皆围绕脾胃功能调和这一核心:
刘完素从脾燥胃润的特性出发,求阴阳之平;李东垣从脾升元气的功能入手,补不足之虚;叶天士从胃降通利的机理着眼,通壅滞之实;林佩琴、丁甘仁则从肝脾(胃)的关联切入,调脏腑之序。
这些论述共同构建了脾胃治法的完整体系——或补或泻,或升或降,或燥或润,或调肝或理络,终以复中焦如衡之态为旨归,恰合治中焦如衡,非平不安之深意,为临床调理脾胃病提供了多层次、全方位的指导。
用户13xxx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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