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80年,14岁的汉昭帝赐姐姐鄂邑长公主自尽。 长安城的秋风卷着落叶,拍打在鄂邑长公主府的朱漆大门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内侍捧着那卷明黄的诏书踏进门时,长公主正坐在窗边摩挲着一枚旧玉佩——那是昭帝小时候亲手为她串的,玉质粗糙,绳结歪歪扭扭,却被她珍藏了十年。 诏书的字迹刚劲有力,字字都像淬了冰。"......结党营私,觊觎神器,念手足之情,赐自尽,保全宗族......"内侍尖细的嗓音在空旷的厅堂里回荡,长公主的手指猛地收紧,玉佩硌得掌心生疼。她想起三个月前,自己还亲手为昭帝缝制了一件秋衣,针脚里藏着"平安"二字的暗纹。 事情的起因,说起来荒唐又无奈。昭帝八岁登基,汉武帝临终前托孤霍光、金日磾等大臣。长公主作为先帝唯一在世的女儿,被特许住进宫中照料幼帝的饮食起居。那些年,她抱着深夜哭闹的昭帝哄睡,手把手教他写第一个"君"字,宫人们都说,长公主看陛下的眼神,比看自己的儿子还亲。 变故是从霍光独揽大权开始的。这位大司马将军治家极严,连昭帝想给长公主的儿子封个爵位,都被他以"无功不得封"驳回。长公主心里不是滋味,她看着日渐长成的弟弟被霍光牢牢攥在手心,朝堂上的奏章要先经过霍府,连宫里的侍中都换成了霍光的亲信。有一次她忍不住对昭帝说:"陛下已是少年,该亲掌朝政了。"昭帝当时正低头摆弄着弓箭,闻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真正让矛盾激化的,是婚姻大事。长公主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昭帝做皇后,霍光却硬塞来一个外孙女。那天在宫里,长公主拉住昭帝的衣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陛下忘了小时候说过,要让表妹做你的皇后吗?"昭帝抽回袖子,背对着她:"大将军说,霍氏女更贤德。" 后来的事,像脱缰的野马收不住脚。长公主联络了对霍光不满的御史大夫桑弘羊,还有昭帝的哥哥燕王刘旦,想趁着秋猎除掉霍光。她甚至买通了宫中的侍卫,画好了进攻霍府的路线图。那些夜晚,她对着灯火一遍遍修改计划,案几上的茶凉了又热,热了又凉,总觉得这是为了昭帝好——他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权力。 可计划还没实施就泄了密。霍光拿着搜出的书信闯进未央宫时,昭帝正在看《论语》。霍光把那些墨迹未干的谋反信摔在案上,昭帝一页页翻着,手指在"兄弟阋于墙"那句上停了很久。长公主被押到殿前时,隔着层层侍卫,她看见昭帝的脸藏在龙椅的阴影里,看不真切表情。 赐死的诏书送到府中时,长公主换上了当年出嫁时的朝服,梳了个一丝不苟的发髻。她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鬓角新生的白发,忽然笑了。十年前那个抱着她脖子撒娇的小男孩,如今已是能决定她生死的君王。她端起那杯鸩酒,手腕稳得没有一丝颤抖,只是在酒液沾唇的瞬间,轻声说了句:"陛下,姐姐再也不能为你暖床了。" 消息传到宫中,昭帝正在练习骑射。他拉满弓弦,箭矢破空而出,正中靶心。身边的侍从跪地贺喜,他却忽然问:"长公主府的那棵石榴树,今年结果了吗?"侍从愣了愣,答不上来。那棵树是昭帝七岁时和长公主一起栽的,每年夏天,长公主都会摘下最大的石榴,亲手剥给他吃。 霍光进来奏事时,看见少年天子正对着靶场边的梧桐树发呆。"陛下,长公主已遵旨。"霍光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昭帝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角有点红:"把她府里那个歪脖子石榴树移栽到宫里来吧。" 秋风还在吹,卷着长公主府的灰烬飘过未央宫的宫墙。昭帝站在新栽的石榴树前,树上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他想起小时候,长公主总说:"等这棵树开花结果,陛下就长成真正的天子了。"如今树还在,说这话的人,却化作了长安城里一粒尘埃。 权力这东西,真像淬了毒的蜜糖。它让最亲的人反目,让最暖的回忆变冷,连十岁孩童许下的诺言,都会在龙椅的阴影里,被碾成碎末。 参考书籍:《汉书·昭帝纪》《汉书·霍光金日磾传》
公元前80年,14岁的汉昭帝赐姐姐鄂邑长公主自尽。 长安城的秋风卷着落叶,拍打在
古往趣话社
2025-07-22 09:4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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