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曾任海军参谋长的开国中将周希汉,在女儿周晓红的带领下,见到了一位60多岁的老汉。此人自称是他的老部下,希望能给他开一纸证明,可周希汉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这位老汉的身份。
这个陌生的老汉自称是周希汉年轻时的通讯员,请求也不过分,只是为了能获得一些老兵待遇,周晓红告诉父亲,这名老汉一年前,就曾来过两次。
老汉的声音颤抖,叙述着那段遥远的往事——1942年,他在夜色中跟随周希汉的部队,在战火纷飞的岁月里肩负着重要的通讯任务。
有一次敌人袭来,老汉在战斗中受了伤,直到最后因伤退伍,至今仍生活艰难,如今,他想请周希汉帮忙,给个证明,好让自己能领到一些补助,给家里老伴治病。
周希汉一脸困惑,他记不起这个人的模样,毕竟,战场上他带领的通讯员多得数不清,数十年过去,面容早已模糊,名字也早已模糊不清。
沉默了片刻,然后平静地拒绝了他,这是出于责任,“我记不起你是谁,这些年,太多的部队、太多的人员,都经过我指挥。你说你是通讯员,但当时有好几百人在一起,没人能一一记得。”
他这样说着,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硬,“你已经领了四百元补助,不比以前强吗?”
老汉的脸色变得沉默,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将军,沉默地点了点头,最终离开了那座房子,周晓红则显得有些焦急,她继续劝说父亲,但周希汉始终固执己见。
对于他来说,纪实性和原则是无可动摇的,不能随意开具不确定身份的证明,然而,面对这个老部下的请求,周希汉显得冷漠而不近人情,甚至没有给他任何额外的帮助。
与其说这是出于严格的纪律,不如说他忽略了这背后人的艰难与情感,这件事给了周晓红深深的触动,她从父亲一贯的严厉和固守原则中看到了他身上不为人知的一面。
其实她不知道的,还多着呢,1937年初秋,黄河水奔腾汹涌,两岸风沙猎猎,带着初凉的寒意,一位衣衫褴褛、满脸风霜的老人,站在河南岸的黄土高坡上,脚边只剩一只破旧背篓,眼神焦灼地望着对岸的行军队伍。
他,就是周希汉的父亲,为了寻找早年闹革命离家的儿子,他变卖家产,用家里仅有的八头猪作为盘缠,一路南下。
每行一段就卖掉一头猪换口粮,忍着饥饿与疲惫,只为早日见到儿子一面,当最后一头猪也被卖掉后,钱也用尽了,本以为能抵达目的地,岂料刚到黄河边,就遭遇流匪,身上的东西被抢个精光,还被打得头破血流。
挣扎着坐起后,抬眼望着对岸,恰逢红军部队正在匆匆转移,身影模糊间,他却奇迹般地看见了那个熟悉的瘦削背影——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儿子。
于是,他撕心裂肺地大声呼喊,声音在风中颤抖着传向河对岸,喊着儿时的小名,喊着家乡的方向,周希汉猛地回头,听出了那熟悉的声音,一眼认出是父亲,目光骤然呆滞。
他几步上前,却被身边战友拉住了胳膊,黄河咆哮,水势湍急,根本无从渡过,只听见他朝河这头大喊一声“保重!”便被队伍裹挟着继续前行。
父亲瘫坐在地,泪水混着泥沙流满脸颊,直至人影消失不见,他才颤巍巍站起,靠乞讨走回老家,一路伤痛积压,最终病倒不起。
彼时的周希汉,早已是部队中的作战骨干,战友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天下第一瘦”,他瘦得皮包骨,却从不服输,思维敏捷,调兵遣将像绣花般精细。 但那日黄河边父亲泪呼的画面,却像一道刺骨寒风,始终烙印在他心中最深的角落,这位有着数百战绩的将军,有着铁血和纪律。
作为女儿,回想起父亲的种种事迹,想起他在战场上的英勇,但又不得不面对这次不近人情的决绝,这次事件,一直在心里有个结。
周希汉的生活也愈加安静,直到1988年他因一场骨折住院,周晓红接到电话时,还以为是小事,谁知转眼间,父亲的病情急转直下,第二天清晨,周希汉永远地离开了人世,享年75岁。
周希汉的葬礼在北京举行,海军和曾经的部下们都来吊唁,满街的花圈和无数前来悼念的人们,展现了他一生为国家和军队的奉献。
他一生从未写过自传,始终把所有的荣誉和功勋归功于集体,即便如此,他的离世也依然让人惋惜。
在他为海军打下的坚实基础上,许多人至今感激他对中国海军发展的贡献,然而,回顾周希汉的历史,尤其是他晚年那件拒绝老部下的事件,我们也可以看到这位伟大军人身上复杂的一面。
他的坚守原则,让他成为一位出色的将军,但在人际关系和对待老部下时,却也反映了老一辈革命家在经历了艰难岁月后,逐渐变得更加严苛和孤独的一面。
在铁血的领导者外表下,周希汉同样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他在原则与情感之间的拉锯,反映了许多历史人物的复杂性。
我们常常把这些英雄看作完美无缺,但实际上,他们也有自己的挣扎、矛盾和无法逾越的局限,尽管周希汉晚年生活简朴,但他对海军建设的关心却从未减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