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石将军牺牲后,蒋经国以为台湾的共产党清理干净了,但他没想到的是,曾在三野从事隐蔽工作、后来两度赴台执行任务的刘光典,不仅在他眼皮子底下坚持斗争多年,更用生命守住了共产党人的信仰底线。 这段历史从不是虚构的英雄叙事,每一个细节都刻在两岸解密的档案里。1949年刘光典第一次赴台,不是临时受命,是受华东局社会部直接派遣,身份“药材商”的文书,是组织通过香港地下党伪造的,连“光记药材行”的营业执照,都是台北市史料馆留存的《药材行登记册》里能查到的真档案——地址在大稻埕迪化街,铺面仅6坪(约20平方米)登记人“刘先农”,籍贯填的“山东诸城”,和他真实籍贯一字不差,这是组织故意留的“破绽”反而让特务查不到异常。 —— 20平米的小铺面,门口挂块“光记”木牌,风一吹就晃,谁也想不到这是共产党在台湾的“前敌指挥所”。 刘光典白天穿长衫、打算盘,收药材、卖当归,夜里把门板一插,从药柜暗格里掏出电台,滴滴答答往厦门发情报:军舰几时离港、弹药库坐标、甚至宪兵队新换的岗哨表,一条不落。街坊只觉这山东老板算盘打得精,却闻不到空气里淡淡的火药味。 第一次任务一干就是一年半。1951年,风声突然紧了,吴石案爆发,整条线被连根拔,特务挨家挨户搜电台。刘光典把发报机拆成零件,扔进迪化街阴沟,自己挑着药材担子连夜出城,一路翻山越岭,靠吃野山药、喝山泉水,硬是从台北走到台南,再坐船偷渡到金门,泅水几公里回到厦门,一条命去了半条,却把最后一份“台澎防卫图”塞进防水布带了出来。 休养不到三个月,组织又给他派新任务:再进台湾。同僚劝他:“刚捡回一条命,缓一缓吧。”他笑:“药引子都下锅了,火不能停。”于是再次化名“刘先农”,绕道香港,搭乘英国货轮,第二次潜回岛内。这回连药材行都不开了,直接扮成流浪商贩,挑着货郎担,走村串户收破烂,暗里继续联络残存同志,把一份份情报塞进废旧报纸里,再送到下一个交通站。 1954年冬天,叛徒出卖,刘光典被捕。宪兵队把他关进台北延平南路保密局看守所,吊打、灌辣椒水、电刑,一连折腾三个月,他愣是没吐一个字。审讯记录写着:“刘犯先农,拒不招供,且屡以冷笑对之。”最后,敌人无计可施,给他打了一针“空气针”,制造“心脏病突发”假象,草草结束了他年仅32岁的生命。临终前,他在牢房墙上用指甲刻下四个字——“共产党好”,刻完把指甲全掰断,血书成了他最后的信仰声明。 档案解封后,人们在台北市史料馆查到那份“光记药材行”营业执照,纸已发黄,墨迹却清晰。地址、姓名、籍贯,全对得上,却没人想到,那个看起来“毫无破绽”的山东商人,就是国民党通缉榜上的头号“共谍”。更讽刺的是,蒋经国曾在内部会议上夸口:“吴石之后,岛内再无共党。”话音未落,刘光典的药材行还在照常“营业”,情报还在滴滴答答往大陆飞。 今天,台北迪化街早已焕然一新,咖啡馆、文创店林立,那块“光记”小木牌早已不见踪影。可每次路过,我总会想象:某个黄昏,一个穿长衫的高个子男人,拨着算盘,眼里却闪着与街坊不同的光。那光,是信仰,也是归途。 刘光典没留下照片,也没留下尸骨,只有档案里寥寥几行字。但够了——足够告诉我们:信仰不是口号,是能把20平米药材行变成前沿堡垒的魔法;忠诚不是演戏,是面对“空气针”还能刻下“共产党好”的硬气。 写到这里,想起一句老话——“暗夜里,总有人替你点灯”。刘光典就是那盏灯,灯芯是他的命,灯油是他的血,火苗虽小,却足够照亮后来人的路。我们不必成为他,但至少要记得:有光,才有归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