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名字,却活过风暴,比英雄更难 一九五零年六月十日那天,台湾马场町响起枪声,吴石被处决,他本来在国民党里担任高级官员,却被认定是共产党的间谍,他的妻子被关了半年,孩子们在学校没有人敢靠近,就连福建那边一位远房亲戚,只因为曾经写过一封信,也被抓到台北审问了半个月,特务们盯得很紧,只要和吴石沾上一点关系的人,不管亲疏远近都要。 林阿香在吴家做佣人,从1921年开始,一直干了二十九年,她从来不多嘴问事,吴石半夜写东西时文件总带在身上,林阿香只当没看见,有人悄悄来家里找吴石,她就低头走开,连走路都放轻脚步,孩子好奇问爸爸是不是有秘密,林阿香摸摸孩子的头说别问了,再问饭碗就保不住了,她知道知道得太多,这碗饭就真的端不稳了。 吴石被抓到后的第三天,几个特务带着一包金条找上门来,他们对她说,只要把藏东西的地方讲出来,就能翻身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给人当佣人,那些金条足够盖房子养老用,但她心里一点都没动摇,前几天邻居只因为说了句“吴先生是个正直的人”,就被他们拖走了,她两手发抖地把金条推了回去,嘴里说着“我只管灶台上的事,别的都不知道”,那几个特务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后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那几天夜里她总是睡不着觉,身上不停冒出冷汗。 吴石去世后,她就辞掉了那份工,没从吴家带走任何东西,只收拾了几件旧衣服,搭上早班车去了嘉义一个小村子。村里人问起她以前在哪儿生活,她说在台北给人家做饭。大家聊到吴石是共党的事,她就低头缝鞋子,针脚歪了也不敢抬脸。一九八九年有人来找这位妇人采访,她只说吴先生是个好人,说完就用袖子遮住脸,再问什么都闭口不答。她不是在躲,她是彻底把自己藏了起来。 她没有自己的立场,也没有坚定的信仰,这个女人只想好好活下去,她不去参与任何事情,也不打听消息,更不愿意在人前露面,这就是她的生存方式,那时候很多生活在底层的人也都是这样,假装听不见也看不见,这不是因为他们聪明,而是出于恐惧,害怕万一说错一句话,就连性命都保不住了,在强大的权力面前,普通人只能蜷缩起来,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现在想想,这位女性的沉默做法在今天的社交环境里很难行得通,因为人们在社交媒体上发个朋友圈就可能被贴上标签,要是跟某个敏感人物有点联系,哪怕只是同事或邻居关系,也可能被人翻出来细查,我们大多数人已经做不到像她那样主动从别人记忆里消失,不是不想表达,而是不敢开口。 她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也没有人纪念她,官方档案里找不到她的名字,学者翻阅旧佣工名册才找到她,她本来就不该被记录在案,她不是英雄也不是叛徒,她只是一个想活下去的女人,二十九年里她没有说过一句多余的话,没有做过一件越界的事,风暴来了她没有去阻挡也没有逃跑,她只是把自己缩成一道影子,等着风过去。 她算不上最勇敢的人,却可能是最清醒的那一个,有些人愿意为信念放弃生命,她却为了活下去选择忍耐,这两种选择没有对错之分,只是她选的路走起来更艰难,因为她必须一直低着头,不能抬头望向天空,也不能回头张望来路,她最终活了下来,付出的代价是没有人记得她是谁,但她并不在乎,能够活着对她来说已经足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