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现在气定神闲、每顿硬菜一桌的日子，是他想要的么？ 如今的沈巍，像被流量推着走，过起了类似孔子周游列国的 “半自由生活”，不过他周游的是上海市郊，身边簇拥的是各怀心思的自媒体小博主。 他现在既丢了捡废品、读经典的老习惯，又在直播间的镜头和商业化之间撕扯，初心还在么？ 墨缘斋的窗台上，摆着晓晓新买的青瓷茶杯，热气在玻璃上凝成水珠，顺着“宁静致远”的题字蜿蜒而下。 这场景让他想起2019年的地铁口，那时他蹲在垃圾桶旁，用捡来的报纸垫着《论语》，风把书页吹得哗哗响，手里的冷馒头硬得硌牙，却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谁也没料到，“流浪汉讲国学”的反差会像投入湖面的石子，一夜之间激起全网涟漪。 有人把他读《尚书》的视频配了古风BGM，有人截取他谈“克己复礼”的片段发朋友圈，连他捡垃圾时佝偻的背影，都被解读成“大隐隐于市”的注脚。 再次出现在镜头前时，他学会了在500个手机的包围中坐稳——左手按纸，右手悬笔，等主播们喊“大师动笔了”才落下第一笔。 屏幕上滚动的评论像涨潮的海水，“榜一大哥”的火箭特效炸开时，他会微微点头，嘴角牵出一丝熟练的微笑。 不用再数捡多少个瓶子能换一顿饭了，现在他的书法作品能换来整桌的红烧肉； 桥洞的寒风变成了墨缘斋的暖气，怀里的旧书换成了晓晓递来的热茶； 连讲《论语》时，都有专业团队提前备好提纲，标出“观众最爱听的金句”。 可洗澡时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仍会心惊，怕手机镜头从门缝里探进来； 走在路上看见塑料瓶，手会下意识伸出去，又猛地缩回——上次捡瓶子被拍，标题成了“大师不忘初心，流浪本性难移”。 他开始分不清，直播间里7万人想听的是“君子不器”，还是想看“流浪汉网红”的表演。 那些围着他的主播们，有人靠拍他涨粉十万，开了自己的国学账号； 有人把他的视频剪辑成“逆袭爽文”，卖起了“成功学课程”； 更有人学他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在地铁口摆拍“街头读经”，等着下一个“流量奇迹”。 流量是把双刃剑——它让《论语》的句子出现在更多人手机里，也让“国学”成了流量密码； 它让他从桥洞搬进了墨缘斋，也让他成了被围观的“文化标本”； 它让晓晓走进他的生活，也让“儿女情长”成了直播间的“催泪环节”。 我们能怪他吗？ 他有在地铁口读经的自由，也有在直播间写字的自由； 有捡废品过活的自由，也有靠才华体面生活的自由。 就像他说的：“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可谁又知道哪条河才是自己的归宿？” 夕阳把他的影子投在宣纸上，笔尖的墨滴慢慢晕开，像一个没有答案的问号。 案头的《论语》和手机并排放着，书页里夹着的旧书签，是2019年捡来的塑料卡片，上面印着四个字：“自由无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