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万太平军从湖州突围,黄文金打算护送幼天王去陕西,在关中建立根据地。谁知,洪仁玕指挥失误,夜晚没有安排士兵警戒,导致全军覆没。 1864年的南京城破前三个月,洪秀全躺在病榻上,颤抖着将一枚刻有“幼主万岁”的玉印塞给洪天贵福。这个15岁的少年那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太平天国最后的旗帜——一面需要用十万将士血肉去护卫的旗帜。 洪仁玕捧着《资政新篇》的手稿在帐内踱步,黄文金则在帐外擦拭着那柄跟随他攻破杭州的佩刀。两人隔着一道帐帘,却像隔着整条长江:一个想借湖北陈得才的兵马重振旗鼓,一个要带队伍直插关中占山为王。最终黄文金让步了——西进计划被压缩成“先入赣鄂,再图陕西”,他把佩刀重重插在案上,刀鞘磕出的火星溅在地图上“宁国”二字旁边。 湖州城外的月光曾照过太平军整齐的阵列,黄文金骑着白马走在最前,长矛挑着清军旗帜。可队伍刚到宁国地界,路边突然炸响的火药桶就掀翻了他的坐骑。亲兵抬回他时,胸口的血窟窿还在冒着热气,手里却死死攥着那张被血浸透的陕西地图。 没人想到黄文金的死会撕开这么大的口子。洪仁玕抱着幼天王的手都在抖,他对着将领们喊“按原计划走”,声音却被帐篷外的风声吞掉一半。李世贤的信使就在这时冲进帐——建昌的接应部队已经拔营,转道福建去了。 “那我们怎么办?”有将领红着眼问。洪仁玕没回答,只是把玉印塞进幼天王怀里,“赶路,去湖北找陈得才。”他不知道,此刻席宝田的精毅营正在山林里啃着冷饭团,马蹄裹着破布,像一群沉默的狼。 为什么不设岗哨?后来被俘的太平军士兵在供词里写:“干王说湘军都在南京抢东西,夜里不会来。”可他们忘了,席宝田的队伍是骆秉章一手带出来的——这个靠镇压石达开起家的狠角色,最擅长趁夜掏心。 杨家牌的那个夜晚,清军的火把像突然从地里长出来的。洪仁玕从梦中惊醒时,帐外已经杀声震天。幼天王被侍卫架着往后山跑,玉印掉在泥地里,滚到一棵松树下。洪仁玕想捡,却被流弹击中了胳膊,他眼睁睁看着几个清兵踩过那枚玉印,靴底的泥糊住了“幼主万岁”四个字。 如果黄文金还在,会让队伍这样夜行军吗?那个在宁国前线亲自冲锋的将军,总在宿营时带着亲兵巡查三遍营帐。可历史没有如果——就像洪仁玕至死都在后悔,当初为什么没听黄文金的,直接往西走。 消息传到英山时,陈得才正和僧格林沁对峙。他手里的十几万兵马,一听幼天王被俘,当天就跑了三成。这位曾被洪秀全寄予厚望的大将,最后在帐中饮下了毒酒,酒杯里映出的,是自己当年跟着陈玉成北伐时的少年模样。 李世贤和汪海洋在福建听到消息时,正为了一块地盘吵得面红耳赤。后来汪海洋杀了李世贤,吞并了他的队伍,却在嘉应州被清军围了个水泄不通。临死前,他会不会想起湖州突围时,黄文金站在高处喊“兄弟们,陕西见”的样子? 那枚掉在杨家牌的松树下的玉印,后来被湘军小兵捡走,磨掉了字迹,当了普通的印章用。就像太平天国最后的希望,曾经被十万双手高高举起,最终却碎在无人问津的泥地里。 幼天王在山里躲了40天,饿得实在受不了,下山找农户讨饭。农户看着这个穿着破烂龙袍的少年,没认出他是谁,只是给了个红薯。他啃红薯的时候,清兵就围上来了——嘴里的红薯还没咽下去,双手已经被铁链锁住。 黄文金没去成的陕西,后来成了捻军的地盘。只是那时,再也没有十万太平军,能跟着一面少年的旗帜,在月光下突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