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大陆作家周良沛去台湾旅游时,受朋友之托看望了被软禁多年的孙立人。 出发前,周良沛心里揣着说不清的滋味。朋友只简单提了句“帮我带句安好”,可他知道,要见的是那个曾在滇缅战场打出赫赫威名的“东方隆美尔”,是那个被软禁了三十多年的传奇将军。辗转找到台中市向上路那段僻静的街巷时,午后的阳光正懒洋洋洒在矮院围墙上,门口的岗哨看着松散,却在他说明来意后多打量了好几眼,那股若有若无的监视感,让他瞬间明白“解除软禁”不过是名义上的松动。 推开斑驳的木门,最先看到的是院子里几株长势茂盛的兰花,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正蹲在花架旁,手里捏着小铲子给盆土松土。听到脚步声,老人缓缓转过身,清瘦的脸上爬满皱纹,唯独那双眼睛,还藏着几分军人的锐利。自报家门后,孙立人愣了愣,随即招呼他进屋,屋里的陈设简陋得让人不敢相信——掉漆的木桌,褪色的藤椅,书架上摆着几本翻得起毛的军事著作,还有一叠滇缅战役的老照片,边角都被摩挲得发了黄。 没等周良沛开口,孙立人先提起了大陆。他说年轻时在清华大学读书,最爱逛北平的琉璃厂,还能准确说出哪家的墨汁最醇厚。聊到滇缅战场,老人的语速突然快了起来,说仁安羌大捷时,他带着新38师的弟兄们星夜驰援,硬是从日军包围圈里救出七千多英军,那时候弟兄们嚼着压缩饼干,渴了就喝芭蕉叶上的露水,没人喊过一句苦。可话头刚转到1955年的“郭廷亮案”,他突然顿住了,端起粗瓷茶杯抿了一口,只淡淡说了句“是非功过,留待后人评说”,眼角却悄悄泛起了红。 周良沛把朋友的问候递到他耳边,又从包里掏出一小包大陆产的茶叶——那是朋友特意嘱咐带的,说孙立人早年爱喝祁门红茶。老人捏着茶包反复摩挲,指尖的老茧蹭得包装纸沙沙响,好半天才低声说:“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摸到大陆的东西。”那天的会面没超过两个小时,岗哨的身影始终在院墙外晃悠,临走时孙立人执意送到门口,指着院角的兰花笑说:“这些花是我三十多年唯一的伴,它们不挑环境,给点阳光就能活。”周良沛回头望时,老人孤零零站在门内,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截被岁月压弯的枪杆。 后来周良沛才知道,那次见面后不到三个月,孙立人就溘然长逝。这位曾率部痛击日寇的名将,前半生在战场挥洒热血,后半生却在方寸小院里消磨光阴,连临终前想回安徽老家看看的心愿都没能了却。更让人唏嘘的是,直到他去世五年后,台湾当局才正式为“郭廷亮案”平反,承认当年的“兵变”指控纯属构陷。可那份迟来的清白,再也换不回将军失去的三十年自由,换不回他本该续写的戎马传奇。 历史总爱和英雄开玩笑,有人把功勋刻在纪念碑上,有人却把委屈埋在小院的兰花土里。孙立人半生荣光半生囚,他的遭遇既是个人的悲剧,也是一个时代的缩影。 各位读者你们怎么看?欢迎在评论区讨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