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年间,北京城西的柏林寺有个叫了尘的和尚。这和尚有点倔,有点闷,是寺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可就是这么个闷葫芦,竟攒下了十两白银,更奇的是,这银子后来惹出一段匪夷所思的怪事。 话说这了尘和尚,是个实心眼的。 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扫地、挑水、种菜、做饭,直接把寺里的粗活累活他全包揽了。 那些香客们施舍的散碎银子,他从不乱花一文,要么换成粮食接济山下穷人家,要么就小心翼翼地收进一个陶罐里。 “了尘,你攒这些银子做啥?咱们出家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师兄弟们常打趣他。 然而了尘总是憨憨一笑,也不辩解,依旧把铜钱、碎银跟宝贝似的藏好。 几十年光阴如水,陶罐里的碎银竟凑足了十两。 后来了尘特意请银匠将银子熔铸成一个沉甸甸的银锭,装在荷包里,层层包裹,贴身藏在胸前,夜里睡觉都要摸着了才踏实。 然而没人知道,这十两白银,是他藏了半辈子的心愿。 在山脚下有个破旧的学堂,教书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秀才。 几个娃娃跟着他念书,屋顶漏雨,四壁透风,连像样的束脩都交不起。 了尘每次下山挑水,总要在学堂外站一会儿,看着那些冻得通红的小脸,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一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压塌了学堂的后墙。 当时老秀才望着废墟直叹气,娃娃们眼巴巴地看着,学堂眼看就办不下去了。 消息传到寺里,和尚们议论纷纷,都说可怜,可寺里也不宽裕,实在无能为力。 然而了尘在人群里,手紧紧攥着胸前的荷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一边是半辈子的积蓄,一边是娃娃们无书可读的茫然。 然而就在天快亮时,他披衣起身,揣着荷包悄悄下了山。 找到老秀才,他掏出那层层包裹的银锭,塞过去:“先生拿着,修学堂要紧。” 老秀才惊得连连摆手:“使不得,这可是你几十年的心血啊!” 了尘只是憨憨地重复:“娃娃们不能没书读。” 最后老秀才也没有推辞,毕竟他们是真的需要这笔钱。 学堂用这十两银子修好了墙,换上了新瓦,娃娃们的读书声又响了起来。 虽然了尘胸前的荷包瘪了,但是心却踏实了。 他依旧每日劳作,听着山下传来的读书声,脸上常有笑意。 然而,命运似乎偏要考验这憨厚的和尚。 约莫一年后,了尘和尚那贴身收藏的、空空如也的荷包,竟又变得沉甸甸的。 原来是一位感激他的香客硬是布施了一锭十两的新银,让他务必留下傍身。 了尘推辞不过,又将这新银锭揣回了怀里。 可这一次,心境却大不同了。 他变得疑神疑鬼,时常偷偷摸胸口,生怕这失而复得的银子又飞了。 结果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一天清晨,他一摸胸口,荷包果然又空了。 这下可要了了尘的命。 他像丢了魂似的,到处找,逢人便问:“见到我的银子没?十两的一个大银锭!” 师兄弟们起初还同情,帮他找,日子久了,见他茶饭不思,形容憔悴,只会反复念叨那十两银子,都觉得他魔怔了。 “了尘,钱财是身外之物,看开些罢。” “我看他是钻钱眼里了,哪还有点出家人的样子。” 了尘什么也听不进去,忧思成疾,竟一病不起。 当时全寺的人都知道他是为丢银子病的,没有不替他惋惜,也觉得他这执念太深。 那寺里的茅厕又深又宽,积满了污秽,按惯例该雇人清理了。 这天,清理的工人掏粪时,竟在粪坑底下挖出个稀罕物,一只蛤蟆。 奇怪的是它个头有升斗那么大,更奇的是,它两只前爪紧紧抱着个东西不肯松。 工人费了好大劲掰开蛤蟆的爪子,发现那竟是个被污物浸透的荷包,里面端端正正包着一锭银子,一称,正好十两! 这数九寒天,蛤蟆怎会活在粪坑里? 银子又怎会到了蛤蟆怀里? 大家都猜这准是了尘丢的那锭,便拿着荷包和银子去他禅房。 “了尘,了尘,你看这是不是你丢的银子?” 了尘本是奄奄一息,闻声睁眼,一见到那熟悉的荷包和锃亮的银锭,竟“嚯”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将银子抱在怀里,病瞬间就好了大半。 众人正啧啧称奇,再回头看那蛤蟆,却已不知去向。 当时有见多识广的老僧感叹道:“这哪是蛤蟆,这是了尘的心魔所化啊!” 也是经此一遭,了尘和尚像是彻底开了窍。 他捧着那锭失而复得的银子,不再贴身收藏,而是看了又看,然后长叹一声。 他再次下山,这次,径直将银子交给了学堂的老秀才,嘱他多买些书籍纸笔,彻底断了念想。 从此,了尘和尚像是换了个人。 不再闷着头一味苦干,脸上常带着豁达的笑。 但是他依旧勤劳,但更加随缘自在。 有人问起蛤蟆抱银的奇事,他往往一笑而过:“执着是粪土,放下是净土。” 那锭白银,最终铺就了山里娃娃们的求学踏,也照见了了尘和尚内心的修行的轨迹。 钱财本身无善恶,能用来解难济困,便是它的价值。 而比积攒银钱更重要的,是守护内心的清净与慈悲。 这就是心境。 主要信源:(《夜谭随录》)

武=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