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没啥事，和在县城工作的高中几个同学闲聊了一会。我本认为，他们都在县城工作，都是一个班同学，肯定会经常聚聚。结果实际情况不是这样，他们有时好几年都不聚。甚至是孩子结婚这样的大事，都不相互通知。我说：你们也都太低调了吧？他们说，如今年龄大了，不像年轻时候那样，不喜欢热闹了，年龄越大越简单了。同学们都很忙，各自都有自己的圈子，一般不联系。 手机屏幕亮着，群里的消息停在半小时前的“都在忙吗”，我戳了戳对话框，@了几个还在县城的高中同学。窗外的阳光斜斜地打在茶几上，玻璃杯里的枸杞沉在杯底，像我们散落在各处的日子，看似静止，其实都在悄悄往前挪。 原本是想问问老王儿子的升学宴——去年听说他娃考上重点高中，我一直记着要道贺，却总被工作绊住，拖到现在才想起。对话框里跳出老王的头像：“早过啦，就家里人吃了顿饭，没往外说。” 我有点意外，忍不住追问：“你们平时应该常聚吧？毕竟都在一个县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像我们在外地，想聚都难。” 老李接了话：“聚啥呀，各忙各的。上回老张闺女结婚，我都是事后听邻居说的，他愣是没吱一声。” “啊？这么大的事都不通知？”我打字的手顿了顿，想起高中时我们挤在食堂角落分一包辣条，老王生日全班凑钱买蛋糕，奶油抹了满脸还笑个不停——那时候总说“以后结婚都要当伴郎”，怎么现在连句“喝喜酒”都省略了？ 老张发来个叹气的表情：“不是低调，是觉得没必要了。年轻时候爱凑个热闹，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现在呀，年龄大了，心思都在孩子和老人身上。你嫂子前段时间住院，我天天医院家里两头跑，哪还有精力招呼人？” 我原以为是关系淡了，后来才发现，不是疏远，是他们把日子过成了另一种形状——像老茶壶里的茶垢，看着朴素，却藏着各自的温度。老王说，他知道老李爱人摆摊卖早点，每天早上都会绕路去买两个包子，不用说话，递钱时笑笑，彼此就懂；老张记得我不吃香菜，上次视频时还念叨“你来县城我带你去吃老马家羊肉汤，让老板别放香菜”。 难道真的是岁月把情谊磨淡了？其实不是，是我们都学会了给彼此留有余地。年轻时的情谊是烈火，烧得旺盛却容易烫手；现在更像炉火，温吞着，却能暖一整个冬天。他们不常联系，却把对方的事记在心里：谁家孩子升学了，谁家老人身体不好，不用刻意打听，县城就那么大，风一吹，消息就飘到耳朵里，然后默默搭把手。 短期看，好像少了些热热闹闹的相聚，少了朋友圈里的九宫格合照；长期却发现，这种“不打扰的关心”更让人安心——不用费心维持表面的热闹，不用勉强自己参加不想去的饭局，情谊反而更纯粹。 当下能做的，或许就是放下“必须常聚”的执念。下次去县城，不用提前组局，直接去老马家羊肉汤馆坐着，说不定一抬头，就看见老李端着碗找座位，老板在旁边喊：“给你留了不放香菜的！”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老张发来的照片：他在阳台种的多肉，胖乎乎的，旁边压着一张泛黄的纸条——是我高中时借他笔记的借条，上面还有我歪歪扭扭的签名。“还留着呢？”我问。 他回：“有些东西，比聚会有用。” 阳光透过屏幕，落在我笑弯的眼角，原来简单，才是最沉的牵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