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陪我妈去三舅家,路上还纳闷为啥三舅突然要相亲。到了才知道,三舅五十多岁了,前两天被媒婆说合了个对象,女方刚满五十虚岁,看起来比三舅年轻十岁。我妈被叫来帮忙参谋,我也稀里糊涂掺和进去了。 下午两点的太阳斜斜地晒在胳膊上,暖烘烘的。 妈拎着个红塑料袋,里头装着刚买的砂糖橘,脚步比平时快半拍,我跟在后头,忍不住问:“三舅不是一直说一个人挺好吗?咋突然要相亲了?” 红塑料袋被风吹得哗啦响——里头的砂糖橘滚了两个出来,妈弯腰去捡,头发丝里的白在阳光下闪了闪,“你三舅啊,嘴硬。” 三舅家的铁门没关严,透着缝能听见里头的说话声。 我刚要推门,妈拽了我一把,“轻点,别吓着人。” 门“吱呀”一声开了,三舅正背对着我们擦桌子,桌上摆着个新的果盘,里头的瓜子花生码得整整齐齐,旁边还放着个印着“囍”字的茶杯——这杯子我认得,是当年三舅妈嫁过来时带的嫁妆,后来舅妈走了,杯子就被收进了柜底。 “来了?”三舅转过身,脸有点红。 我盯着他看了两眼——三舅平时总穿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夹克,今天却套了件浅灰色衬衫,领口还系了个歪歪扭扭的领带,一看就是现学的系法,手指关节处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墨水印。 妈把砂糖橘往桌上一放,“人呢?你说的那个……” “在里屋呢,”三舅搓着手,“让她先坐会儿,我、我有点紧张。” 里屋的门帘被轻轻掀开,走出来个阿姨。 穿件米白色针织衫,头发烫成温柔的小卷,眼睛亮亮的,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妈后来偷偷跟我说“看着比照片年轻”,我倒觉得,是她身上那股劲儿——不像三舅,总佝偻着背,她站在那儿,像春天刚抽芽的柳树,透着股轻快。 阿姨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四杯茶,“刚泡的龙井,尝尝?”声音也软乎乎的。 我缩在沙发角落,听妈和阿姨聊天,眼睛却瞟着三舅。 他坐在阿姨斜对面,手一会儿放在膝盖上,一会儿摸茶杯,就是不敢看人家。直到阿姨说“我儿子去年结婚了,现在住隔壁小区,平时不咋用我操心”,三舅突然抬头,声音有点抖:“我、我闺女在外地,一年回来一回……” 空气安静了几秒,妈赶紧打圆场:“孩子们大了都这样!” 我却看见阿姨往三舅那边挪了挪椅子,“一个人住,是挺闷的吧?” 回家的路上,妈才跟我说实话。 上个月三舅感冒发烧,半夜咳得睡不着,想起身找药,脚下一软差点摔地上,扶着墙坐了半宿,天亮才给妈打了个电话。“他说‘姐,我好像有点怕了’,”妈叹了口气,“你舅妈走了十年,他愣是没在我们面前喊过一声苦,那天在电话里,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我盯着妈手里的空塑料袋,突然想起三舅家桌上那个“囍”字茶杯——原来有些话,长辈从不说出口,却藏在旧物件的裂缝里,藏在深夜的咳嗽声里,藏在五十多岁男人系歪的领带上。 我一开始以为,是媒婆说动了三舅,后来才明白,是日子把他心里那点念想磨得越来越亮——不是非要找个人搭伙过日子,是想在咳嗽的时候,有人递杯热水;在看电视的时候,有人能搭句话;在起夜的时候,客厅能留盏灯。 人这一辈子,年轻时总觉得“独立”是本事,到老了才发现,“被需要”和“被惦记”,才是能攥在手里的暖。 快到家时,妈突然说:“下次去看你三舅,买点他爱吃的酱牛肉吧。” 我点头,看见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两个影子挨在一起,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原来所谓家人,就是你不说,我也能在你系歪的领带里,读懂那句没说出口的“我有点怕孤单”。
今天下午陪我妈去三舅家,路上还纳闷为啥三舅突然要相亲。到了才知道,三舅五十多岁了
好小鱼
2025-12-13 12:5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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