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妈刚蒸好一锅馒头,白胖松软,热气腾腾地摆在案板上。正巧门口路过两个外地来的小朋友,背着小书包,怯生生地问能不能讨口水喝。妈赶紧让他们进屋,倒了水,又拿起两个最大的馒头递过去:“刚出锅的,垫垫肚子。”那俩孩子饿坏了,接过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厨房里飘着甜丝丝的麦香,蒸笼掀开时白汽“轰”地涌上来,在窗玻璃上蒙出一层水雾。我踮着脚扒着案板边,看妈把刚蒸好的馒头一个个捡出来,像码着胖乎乎的小雪人,指尖碰一下都烫得缩手。 木门“吱呀”响了两声,门口探进来两个小脑袋。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裤脚沾着泥点,眼睛怯生生地瞟着我们家案板,声音细得像蚊子叫:“阿姨,能……能讨口水喝吗?” 妈擦着手从灶台边转过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她没问他们从哪儿来,也没问要去哪儿,直接把人往屋里领:“进来进来,外头太阳毒。”搪瓷缸子舀满晾好的凉白开,递过去时,她瞥见俩孩子喉结一动一动地滚,目光总往馒头那边溜。 “刚出锅的,垫垫肚子。”妈伸手就拿了最顶上那两个——是我盯了半天的,个头比别的都大一圈,捏起来软乎乎的能按出个坑。 我当时心里还咯噔一下,那可是准备给爸晚上当干粮的。但俩孩子已经接过去了,烫得左右手倒腾着,小口小口啃得飞快,嘴角沾着馒头皮也顾不上擦。妈站在旁边看着,忽然转身从碗柜里又拿了两个油纸包上,塞进他们书包:“路上吃。” 后来我问妈,怎么就敢把陌生人往家里带,还把最大的馒头给出去。她正揉面呢,面团在案板上发出“砰砰”的声响,头也没抬:“你看他们书包上别着铅笔头,指节磨得发亮,哪像是坏孩子?再说了,谁出门在外没个难处?” 那天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厨房,把妈额角的汗珠映得发亮。馒头的热气混着孩子们小声的“谢谢”,在空气里慢慢散开。我后来才知道,那袋面粉是妈攒了半个月的粮票换来的。 好多年过去了,我自己也成了母亲。每次蒸馒头,揭开锅盖看见那些蓬松的白胖子时,总会想起那两个背着书包的孩子。他们后来去了哪里呢?有没有再遇到过愿意给他们馒头的人? 现在的孩子可能很难理解,为什么两个馒头能记这么久。但我知道,妈给出去的从来不是馒头,是一个陌生人在困境里最需要的东西——一点不用设防的善意,和一份实实在在的温暖。就像她常说的,日子再紧巴,心里的秤不能歪;给别人搭把手的时候,别老想着回报。 上个月在小区门口,看见个送外卖的小哥蹲在树底下啃干面包,我转身回家拿了瓶冰镇可乐给他。他愣了一下,连说了三句“谢谢”。那一刻,好像又闻到了当年厨房里甜丝丝的麦香,看见妈站在雾气里,笑着把馒头递出去的样子。
小时候妈刚蒸好一锅馒头,白胖松软,热气腾腾地摆在案板上。正巧门口路过两个外地来的
嘉虹星星
2025-12-13 22:0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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