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干了20年仓库管理员,突然接到被裁员通知,去找人事经理说情无果后,只好依依不舍的在仓库里转悠一圈,把出产日期长的货物挪到门口,等到继任者小郭过来后,不厌其烦的交代他,“东南角那批轴承得垫三层木板,潮天容易生锈;西边货架第三层是易碎品,取的时候得用专用钩子,我给你收在工具箱最下层了……” 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裁员通知,我在人事办公室门口站了好久。二十年,我从毛头小子干到两鬓斑白,仓库里的每一个货架,每一件货物,都比家里的孩子还熟。 王经理那句“公司效益不好,没办法”像根针,扎得我心口闷。我张了张嘴,想说我能少拿点工资,想说我还能干,可话到嘴边,只剩一声叹气。 回到仓库,空气里还是那股熟悉的机油混着旧纸箱的味道。我习惯性地掏出钥匙,却想起明天这串钥匙就不属于我了。夕阳从高窗斜照进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我一个人在空旷的仓库里转悠,东摸摸西看看。 角落里那批积压的老货,我顺手把它们挪到门口,想着明天来提货的人能方便点。这些年,我总是把生产日期长的往外面挪,就像照顾老人似的,怕它们被忘了。 “马师傅?”一个年轻的声音打断了我。 门口站着个小伙子,背着双肩包,怯生生地看着我。是小郭,我的继任者。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还是挤出个笑脸。 “来了?”我领着他往里走,“我跟你说说,这仓库看着简单,门道多着呢。” 我指着东南角,“那批轴承,看着结实,其实娇气着呢,得垫三层木板,潮天容易生锈,到时候锈了,整个机器都得跟着出毛病。” 小郭点点头,拿出手机记着。我又走到西边货架,“第三层,看到没?那些都是易碎品,玻璃的,取的时候千万别用手直接够,我给你准备了专用钩子,就在工具箱最下层,红色那个,记得用完放回去。” 我一边说,一边打开工具箱给他看,里面的扳手钳子摆得整整齐齐,都是我用了多年的老伙计。 “还有北边那排货架,最高一层,你够不着别硬爬,用梯子,梯子在后门,每次用完擦干净收起来,别让它受潮。” “对了,墙角那个湿度计,每天早上看一眼,超过六十五就得开抽湿机,机器在……”我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都没发觉说了多久。 小郭一开始还嗯嗯啊啊地应着,后来就只是安静地听着,眼睛里有点亮晶晶的东西。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太啰嗦了,人家说不定早就不耐烦了。我摆摆手,“行了行了,大概就这些,剩下的你自己慢慢摸索吧。” 转身要走,小郭突然叫住我:“马师傅,谢谢您。” 我愣了一下,摆摆手,“谢啥,应该的。” 走出仓库大门,我回头看了一眼,夕阳把仓库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手里空空的,那串沉甸甸的钥匙没了,心里也空落落的。 路上,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太傻了?都被辞退了,还操这些心干嘛?可转念又想,那仓库,那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像是我的老伙计,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受委屈。 或许,这就是我们这代人的毛病吧,干活干久了,就有感情了,不管对人还是对东西。 小郭会不会觉得我啰嗦?他能不能记住我说的那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把我能做的都做了。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仓库里会有新的管理员,一切都会照旧。只是,那个在仓库里转悠的身影,不再是我老马了。 手里好像还残留着机油的味道,那是我干了二十年仓库管理员的味道。
老马干了20年仓库管理员,突然接到被裁员通知,去找人事经理说情无果后,只好依依不
若南光明
2025-12-14 17:3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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