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深秋,山东昌乐的夜风裹着血腥味。八路军侦察员曹世范摸黑翻过山梁,左手的残掌在月光下泛着白——那是去年攻打北阴村时被鬼子子弹打穿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前方那个炊烟袅袅的村庄,正张着血盆大口等他钻进去。 曹世范这次领的任务是摸清昌乐城南鬼子粮仓的具体位置,还有驻守伪军的人数。三天前,根据地收到情报,鬼子把周边十几个村子的粮食都搜刮到这个叫“小营村”的地方,准备过冬前运回县城据点。 他白天趴在山坳里观察了一整天,看到村里进出的都是穿着百姓衣服的人,挑着水桶、扛着柴火,看着和普通村民没两样,只是傍晚时,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总有人影晃悠,手里好像攥着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隔得远,他没看清。 他咬着牙把身子贴在崖壁上,右手攥紧别在腰里的驳壳枪,左手的残掌因为用力,指根处的疤痕绷得发亮。去年打北阴村,他带着两个战友冲在前面,鬼子的机枪扫过来时,他下意识用左手去挡,子弹直接穿掌而过,骨头碎了三块,卫生员给他包扎时,他疼得浑身冒汗,却还念叨着没抢到鬼子的机枪。 后来养伤三个月,他死活要回侦察队,队长拗不过他,只反复叮嘱:“你的左手废了一半,遇事别硬拼,侦察兵的命不是用来逞勇的。” 夜风里飘来的炊烟味有点怪,不是农家烧秸秆的糙香,反而混着煤油和烟草的味道——那是鬼子常用的“旭日牌”烟丝味。曹世范心里咯噔一下,脚步顿住了。正常的村子,深秋夜里要么烧炕取暖,炊烟该是细而淡的,小营村的炊烟却又浓又呛,更像是有人故意烧着什么,想把他往村里引。 他猫着腰绕到村子西侧的小河沟,沟里的水结了层薄冰,他伸手摸了摸,水是凉的,却没有村民洗衣裳留下的皂角味,这村子太“干净”了,干净得反常。 他顺着河沟摸到村口的磨盘旁,磨盘上还沾着玉米粒,却没有推磨的痕迹,玉米粒撒得刻意,像是有人故意摆出来的样子。磨盘后面突然传来压低的说话声,是夹杂着日语的中文:“他娘的,这八路怎么还不来?老子冻得快僵了。” 另一个声音冷笑:“急什么?太君说了,这小子是八路侦察队的硬茬,肯定会来,等他进村,咱们就关门打狗。”曹世范的心沉了下去,他认得这个声音,是伪军小队长王二麻子,上个月在攻打朱刘店据点时,这小子带着人跑了,没想到藏到了这里。 他慢慢往后退,左脚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头,石头滚进沟里,发出“咕咚”一声响。“谁?!”王二麻子的声音立刻响起来,紧接着就是拉枪栓的声音。 曹世范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往山梁上跑,左手的残掌抓不住旁边的灌木,好几次差点滑下去,他干脆用右臂搂住树干,借着力气往上爬。身后的枪声响了,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打在树干上,木屑溅了他一脸。 他跑到白天观察的山坳里,从怀里掏出用蜡封好的火柴,划燃一根,点燃了旁边早就准备好的干草堆——那是和接应的战友约定的信号:火起,说明村里有埋伏,任务取消。 干草堆烧得噼啪响,火光在黑夜里格外显眼,他能听到村里传来乱糟糟的喊声,还有鬼子的军靴声,想来是他们发现中计,追出来了。 曹世范靠着树干坐下,喘着粗气,左手的残掌疼得钻心,他低头看着疤痕,想起去年卫生员说的话:“你这手就算好利索,也干不了重活了。”他当时笑着回:“侦察兵不靠手,靠眼,靠脑子。”现在他真的做到了,凭着观察和警惕,躲过了鬼子的埋伏,还把情报传了出去。 夜风里的血腥味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干草燃烧的焦香,他知道,战友们看到火光,就会绕到县城据点,端掉鬼子的后备粮仓,小营村这伙埋伏的敌人,很快就会变成没头的苍蝇。 后来战友们都说,曹世范那只残掌,比常人的双手还管用。他总能从别人忽略的细节里发现问题,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候脱身,不是因为运气,是因为他把每个村子的情况都记在心里,把每个鬼子和伪军的习性摸得透透的。 抗战打了这么多年,像他这样的侦察员还有很多,他们没有扛着机枪冲锋的威风,却在黑暗里摸爬滚打,把情报送到前线,把危险挡在身后。这些人的手掌可能残了,身上可能留着疤,但他们的眼睛永远亮着,亮得能刺破战争的黑暗,亮得能看到胜利的光。 各位读者你们怎么看?欢迎在评论区讨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