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怕花钱或是什么私心。我只是觉得,90岁已算高龄,看看周围这个年纪还健健康康的真不多,再做手术,会不会有意外。可是老公和他哥哥都不听我的,老公愤怒的让我不要管。那天晚饭桌上的碗碟还没收,老公摔门进了书房,他哥叼着烟在阳台来回踱步,烟灰簌簌落在我刚拖过的地板上。我盯着茶几上那张皱巴巴的CT报告,婆婆的左肺上有个阴影,医生说良性可能性大,但位置刁钻,要开胸才能取干净。 结婚十五年,我给婆婆洗了十二年脚,她总说我比亲闺女还贴心——可今天,我好像成了这个家的外人。 晚饭的糖醋排骨还在碟子里冒着热气,老公摔门的巨响震得碗沿的汤汁晃了晃,溅在桌布上,像朵突然绽开的灰云。 下午取CT报告时,阳光斜斜地照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手心里的汗把边角洇得发皱——左肺阴影,医生说良性可能性大,但位置太深,要开胸,“90岁了,麻醉这关就不好过。” 我把报告折了三折塞进包里,手指把纸边捏得起了毛。路过菜市场时,看见卖豆腐的张婶在给她妈买无糖饼干,说“88了,牙口不好,能吃一天是一天”,我突然想起婆婆今早还说想吃楼下的糖糕,我答应明天去买的。 晚饭时我把医生的话拆成短句说,怕他们听不清,也怕自己说急了——“妈90了,隔壁李奶奶85岁摔一跤就没起来,开胸手术……” 话没说完,老公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你什么意思?盼着妈有事?”他哥把烟盒拍在茶几上,烟丝撒出来,混着CT报告的纸角,“医生都说良性了,不开干净留着过年?” 我张了张嘴,想说“我不是怕花钱”,想说“我是怕她下不了手术台”,可老公已经红着眼吼“你别管”,然后摔门进了书房,门板撞在门框上的闷响,像锤子砸在我心口。 他哥叼着烟去了阳台,打火机“咔嗒”响了三下才点着,烟圈一圈圈飘进客厅,我刚拖过的地板还泛着水光,烟灰落在上面,像撒了把碎雪,我蹲下去擦,指尖碰到地板的凉意,突然想起去年婆婆住院,他哥守了三夜没合眼,胡子拉碴地给她喂粥,说“妈得多活几年,看我孙子上小学”。 他们不是不爱妈,是太爱了,爱到不敢想“万一”,爱到觉得只要手术就能好,就像小时候我们摔了跤,大人总说“揉揉就不疼了”,可90岁的身体,哪是揉揉就能好的? 我盯着茶几上那张皱巴巴的CT报告,阴影的位置用红笔圈着,像个狰狞的小兽。医生说“良性可能性大”,可“可能性”这三个字,在90岁面前,重得能压垮人——万一呢?万一麻醉过敏?万一术后感染? 老公的书房没开灯,门缝里漏出手机屏幕的光,我知道他在查资料,查“90岁 开胸手术 风险”,可他为什么不肯听我说一句?是觉得我这个儿媳,没资格操心他妈?还是觉得我真有什么私心? 阳台的烟灰缸满了,他哥又续了根烟,烟灰掉在我刚擦干净的地方,这次我没蹲下去,就看着那点灰慢慢积起来,像我们之间那些没说出口的话,越积越厚。 夜里我睡不着,爬起来去客厅喝水,看见婆婆房间的灯亮着,门缝里传来她轻轻的咳嗽声。我站在门口听了会儿,听见她在跟自己说话:“明天想吃糖糕……要是做了手术,是不是就吃不了了?” 我突然想起早上她拉着我的手说“我知道你们孝顺”,想起她偷偷把存折塞给我,说“这钱给你,别让他们知道”,原来她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年纪大了,知道手术有风险,可她没说过怕。 第二天我没去买糖糕,去了医院,挂了老年科的号,医生翻着病历说:“老人自己前两天来问过,说想试试,怕以后动不了了,还说‘孩子们不容易,别让他们留遗憾’。” 我走出医院时,太阳正晒,手里的病历单被风吹得哗哗响。原来我们都在替对方害怕,老公怕不手术留遗憾,他哥怕耽误治疗,我怕手术有意外,可我们都忘了问妈自己怎么想。 回到家,老公的书房门开着,他趴在桌上睡着了,手机屏幕还亮着,页面停在“老年人开胸手术护理”,手边放着杯凉透的茶。茶几上的CT报告被抚平了,旁边多了张纸条,是婆婆的字迹,歪歪扭扭:“听医生的,妈想试试,想吃糖糕。” 我去厨房热了杯牛奶,放在老公手边,然后拿起钱包,去楼下买糖糕——今天的阳光很好,糖糕摊前排着队,我站在队伍里,听见卖糖糕的大爷说“刚炸的,热乎着呢”,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原来爱不是猜来猜去的担忧,是哪怕怕得发抖,也愿意陪对方走下去——不管是手术台,还是楼下的糖糕摊。 茶几上的CT报告还在,阴影的红圈旁边,我用铅笔写了“糖糕买了,热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红圈好像没那么狰狞了,倒像个小小的句号,等着我们一起画完。
我真不是怕花钱或是什么私心。我只是觉得,90岁已算高龄,看看周围这个年纪还健健康
理嘉星星
2025-12-15 13:4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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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鲱鱼
婆家的事,无论如何,不要发表自己的观点,做自己该做的,做自己能做的,话一定不要说,啥话也别说,让婆家的人决定,否则你就是那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