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有个农妇去卖鸡蛋,走到半路被一群土匪拦住。谁料事后,她见篮子里的鸡蛋还好端端,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说:“多大的事啊,我还以为你们要抢我鸡蛋呢。”然后提着篮子往市场走去了。 鸡叫头遍时,秀莲就着灶膛里的余火摸黑穿衣,粗布衣裳上还带着昨晚浆洗后的硬挺。炕梢的小儿子又咳了两声,她掖了掖孩子露在外面的脚丫,心里像被猫爪挠着——这阵子娃咳得越来越凶,郎中说再拖就怕成肺痨,非抓药不可。 竹篮早就备好,三十个鸡蛋在稻草窝里稳当当躺着,个个圆滚滚的,是家里那只老母鸡攒了半个月的功劳。她往篮上盖了块靛蓝粗布,布角上还绣着朵歪歪扭扭的桃花,是去年给大妞做鞋剩下的料子。 “当家的,我走了。”她对着炕上打呼的男人低声说,对方翻了个身没醒。山路难走,她得赶在日头升高前到镇上,不然鸡蛋容易坏。 天蒙蒙亮时,她走到了黑风口。这地方两边是山,中间一条窄道,据说常有土匪出没。秀莲攥紧了篮子把手,脚步放得更快,心里默念着“别遇上人,别遇上人”。 怕啥来啥。三个裹着黑头巾的汉子突然从路边的灌木丛里跳出来,手里的刀在晨光里闪着冷光。秀莲吓得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竹篮摔在旁边,粗布滑落,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鸡蛋。 “钱!把钱拿出来!”为首的土匪嗓门粗得像砂纸磨木头,刀尖几乎戳到她脸上。秀莲抖得像筛糠,手忙脚乱摸向腰间——那里只有三个铜板,是她打算给孩子买块糖的。 “就……就这些……”她把铜板递过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土匪嫌少,一脚踹在她旁边的石头上,火星子溅起来:“没钱?那就把身上的衣裳脱下来!” 秀莲死死抓着衣襟,那是她最好的一件褂子,打了三个补丁却洗得干净。她突然想起篮子里的鸡蛋,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那可是娃的药钱啊! 混乱中,一个土匪搡了她一把,她结结实实摔在地上,手肘磕在石头上,疼得钻心。但她眼睛直勾勾盯着竹篮,见稻草没散,鸡蛋没滚出来,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没哭出声。 土匪翻遍了她的口袋,除了三个铜板啥也没有,骂骂咧咧地往她头上啐了口唾沫:“穷酸样!晦气!”说完扬长而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山路尽头。 秀莲趴在地上缓了半天,才撑着胳膊坐起来。她顾不上拍身上的土,先扑过去看篮子——蓝粗布还盖着,掀开一看,稻草窝好好的,鸡蛋个个安然无恙。 她长长舒了口气,好像刚才被抢的不是自己。站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泥,手肘还在疼,可心里那块石头落了地。“多大的事啊,”她对着空荡荡的山路嘟囔了一句,声音还有点发颤,“我还以为你们要抢我鸡蛋呢。” 朝阳慢慢爬上山头,金光洒在她身上。秀莲把蓝粗布重新盖好,提溜起竹篮,掂量着分量,脚步竟比刚才轻快了些。手肘的疼还在,可一想到郎中开的药,想到小儿子不咳时的笑脸,她就觉得浑身是劲。 走到镇上时,集市刚热闹起来。她找了个角落放下篮子,扯开嗓子喊:“新鲜的鸡蛋哟——刚从鸡窝里掏出来的,给娃补身子最好咯!” 有个大娘过来问价,她笑着说:“您看这鸡蛋,个个带溏心,五个铜板一个,多买算您便宜。”阳光照在她带泥的裤脚上,也照在竹篮里安稳躺着的鸡蛋上,白得晃眼。 没人知道她刚才在黑风口经历了啥,就像没人知道这篮鸡蛋对她有多重要。她只知道,鸡蛋在,药钱就有了,孩子就能好起来。至于那些土匪,就当是路上遇到的一块绊脚石,踢开了,路还得往前走。 日头升到头顶时,鸡蛋卖得只剩五个。秀莲揣着沉甸甸的钱袋,先去药铺抓了药,又买了块最便宜的糖,用纸包好塞进怀里。往家走的路上,她摸了摸怀里的糖,嘴角忍不住往上翘——等娃好了,就把这糖给他含着,准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