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六十大寿时,众人向他道贺,可他却失落地说:“我断子绝孙,何乐之有啊!” 满堂宾客举杯的手都僵在半空。 这位在朝堂上铁面无私的开封府尹,此刻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化不开的悲戚。 宋仁宗刚赏赐的寿桃还摆在案头,鎏金的托盘映得他鬓角霜白愈发刺眼。 儿媳崔氏突然拨开人群,青色襦裙在青砖地上划出弧线,哽咽声打碎了贺寿的鼓乐:“您还有一个儿子,如今已经两岁了!” 谁都知道包拯的家庭有多不幸。 独子包繶在壮年染病离世,五年后五岁的孙子包文辅也夭折了。 董氏夫人终日以泪洗面,劝丈夫纳妾延续香火时,连声音都在发颤。 那个叫孙氏的丫鬟被接入内院时,谁也没想到这个决定会掀起更大的波澜。 孙氏怀着身孕却因私藏财物被包拯逐出家门。 所有人都以为包家香火就此断绝,只有崔氏悄悄跟上了被赶走的孙氏。 寒冬腊月里,她隔着破庙门缝看到孙氏抱着襁褓瑟缩发抖,心口像被针扎似的疼。 后来每次给孙氏送米粮,她都要绕开府里的眼线,布袋里除了糙米还藏着给婴儿做的虎头鞋。 这个秘密在崔氏怀里揣了整整两年。 看着公公审理“狸猫换太子”案时铁面无私,回头却对着空荡的书房发呆,她好几次想把真相说出口。 直到寿宴上那句“断子绝孙”像重锤砸下来,她再也忍不住了。 当包拯颤抖着抱过那个眉眼像极了自己的孩子,满堂宾客才发现,这位从不信鬼神的清官,此刻竟对着苍天深深作揖。 孩子被取名“包绶”,崔氏亲自教他读书写字。 有次小包绶问“爹爹在哪里”,她指着墙上包拯的画像说:“你爹爹是为民做主的好官,我们要像他一样活得端正。” 后来包拯亲自教幼子断案技巧,总在讲解完卷宗后,默默看着崔氏给孩子缝补衣裳,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暖意。 包绶长大后果然成了廉吏,任濠州通判时,有人送礼被他拒之门外,指着堂上“孝肃公祠”匾额说:“我父亲和母亲(崔氏被包绶视为生母)教我,为官者要让百姓戳着脊梁骨夸好。” 崔氏晚年收到朝廷封赠的“永嘉郡君”诰命,捧着圣旨枯坐半晌,最后把它压在了给包绶孙子做的百家衣下面。 现在开封府衙的展厅里,还放着那双崔氏给幼年包绶做的虎头鞋。 针脚细密的鞋面上,老虎眼睛用的是包拯旧朝服上拆下来的铜纽扣。 当年那个被藏在柴房里的婴儿,终究长成了父亲期望的模样,而那位在寿宴上跪地的儿媳,用一生守护住了包家最珍贵的血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