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母亲去世这事儿,她亲自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厨房跟一堆碗碟较劲。油烟机嗡嗡

奇幻葡萄 2025-12-23 09:47:43

同学母亲去世这事儿,她亲自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厨房跟一堆碗碟较劲。油烟机嗡嗡响着,她那带着哭腔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有点模糊,但意思我听明白了。问我能不能过去帮忙布置灵堂,说人手不太够。我手里的抹布还滴着水,心里头那点早就压下去的火气,不知怎么就又冒了上来。不是说幸灾乐祸啊,就是觉得挺不是滋味的。她爸走那年,我正怀着老二,孕吐吐得昏天暗地,愣是请了三天假,跑前跑后地帮着张罗。出殡那天雨下得老大,我打着伞跟着队伍走了一路,回来就感冒了。 同学来电话时,我正站在厨房水池边,手里的海绵擦刚摁住一个滑溜溜的盘子——泡沫顺着指缝往下淌,油烟机的嗡鸣裹着窗外的车流声,吵得人脑子发沉。 她的声音隔着电流抖得厉害,带着哭腔,一开始我没听清,还以为是信号不好,直到“我妈走了”四个字砸过来,手里的盘子“哐当”一声磕在水池沿上,磕出个小豁口。 “能不能……过来帮下忙?”她吸着鼻子,“灵堂还没弄,家里人手实在转不开。” 我捏着手机,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冰凉的机身,视线落在池子里没洗完的碗碟上——早上的粥渍还粘在碗边,像没擦干净的心事。 这时候才发现,刚才擦灶台的抹布还搭在水龙头上,一滴水正往下掉,“啪嗒”砸在瓷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挂了电话,油烟机还在响,我却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天——她爸走的时候,我肚子里揣着老二刚满三个月,孕吐吐得嗓子眼冒火,吃啥吐啥,瘦得裤子都挂不住。 那时候她一个电话打过来,带着哭腔说“没人帮我”,我跟单位请了三天假,挺着晕乎乎的脑袋去她家,搭灵棚、写挽联、给来吊唁的人递烟倒茶,脚不沾地忙到后半夜,第二天起来眼泡都是肿的。 出殡那天雨下得邪乎,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噼啪响,我跟着送葬的队伍走了两里地,回来就发起高烧,咳得肚子都疼——医生说孕妇淋雨太危险,让我卧床休息,我愣是躺了一周才缓过来。 现在她又来电话了,还是那句“人手不够”,我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怎么就“腾”地一下起来了?是觉得自己当年太傻,还是……怕了那种累? 可我盯着水池里那个磕出豁口的盘子,又觉得这火气来得没道理——她现在正难过着呢,亲妈没了,能找谁?我是她同学,是当年她爸走时唯一能搭把手的人啊。 事实是当年孕吐再难受,我没说过一句“不”;推断是那会儿心里就一个念头,不能让她一个人扛着;影响是现在听到她哭,那点火气就像被雨浇过的火星子,慢慢暗下去了。 我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把手机塞进口袋——豁口的盘子明天再刷吧,灵堂的事耽误不得。 人这一辈子,谁还没个难的时候?当年她爸走,我帮她;现在她妈走,我能不管? 朋友之间的情分,不就是你难时我搭把手,我累时你懂点事么?不用算得太清楚。 走到门口换鞋时,听见厨房的油烟机还在嗡嗡转,像在替我念叨着什么——或许是当年那个雨天的雨声,或许是她刚才电话里没说完的那句“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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