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754年，准格尔发生内乱，乾隆上朝问群臣：“谁敢出战？”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应，突然一人出列：“臣愿领军前往。” 金銮殿上的鎏金铜鹤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乾隆攥着奏折的手指发白。 准格尔的战报递上来三天了，朝堂上还是这副死寂。 二十三年前和通泊那场惨败像根刺，扎得满朝文武心口发紧，副将军巴赛战死的消息传来时，连军机处的烛火都灭了半宿。 富察·傅恒站出来时，朝靴踩在金砖上的声响格外清晰。 这个刚过而立的镶黄旗子弟，袖口还沾着编修《平定准噶尔方略》的墨渍。 没人忘了他姐姐是孝贤纯皇后，但此刻没人敢提这层关系，生怕哪句话就戳中乾隆心里那点对“外戚干政”的忌讳。 傅恒递上的战策起初没人当真。 他把和通泊之战的卷宗翻得卷了边，指着地图上的巴里坤说：“粮草得像偷东西似的运。” 后来陕甘总督果然照着他的法子，让骆驼队顶着星子走夜路，把粮草囤在了天山南麓的隐秘山谷里。 这招后来被写进兵书，只是那会儿群臣眼里，这不过是个书生的纸上谈兵。 真正让军机处闭嘴的是分兵计划。 傅恒没走康熙爷北征的老路，反而让策楞带一万五千绿营兵从西路绕到巴里坤。 “准噶尔人盯着阿尔泰山呢，咱们偏从他们屁股后面捅刀子。” 他在军帐里画行军图时，炭笔在伊犁河谷的位置圈了三个圈。 后来格登山战役打响，达瓦齐的两万骑兵果然被这招“前后夹击”搅成了乱麻，夜里逃跑时连象征汗权的孔雀翎都掉在了雪地里。 大军凯旋那天，乾隆在太和殿赐酒，说要再加封傅恒一等公。 他却捧着酒杯跪下了，说想要幅画像挂在紫光阁。 这话让旁边的和珅父亲常保都替他捏把汗，哪有功臣放着爵位不要要画像的？可傅恒心里门儿清，二十三年前战死的巴赛将军，不就曾是雍正爷亲口夸过的“第一勇将”？ 现在故宫博物院还挂着那幅画像，傅恒穿着亮银甲，腰间玉带的穗子垂到膝盖。 画上角有乾隆题的“世笃忠贞清节坚”，墨迹透着一股子帝王少有的亲昵。 其实那年冬天，傅恒班师回朝时，甲胄内侧的棉花都结了冰碴子，可他站在殿外等召见，愣是没让人递暖炉。 傅恒辞谢封赏的事儿，后来成了军机处的教学案例。 老臣们说这是“鸟尽弓藏”的活学活用，可我觉得，他不过是把二十三年前那份朝堂上的沉默，变成了给自己留的余地。 就像他当年在巴里坤囤积的粮草，既喂饱了军队，也给大清的西北边疆，攒下了六十年的安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