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在超市碰到了久未谋面的四大姑姐夫，他穿得干干净净、立立整整的，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一点儿都不像六十多岁的小老头儿，我跟他打招呼时，他也是挺高兴的，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我问他买啥了？他说买的馒头和肉，准备汆丸子， 四大姑姐夫是我家亲戚里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个——上回见还是三年前表姐婚礼，他穿着旧夹克帮忙搬酒箱，袖口磨得起了球。 昨天下午四点多，超市熟食区的暖光灯把人照得发懒，我推着购物车拐过酸奶柜，冷不丁撞进一个挺括的身影里。 “小敏？”他先认出我，声音比记忆里亮堂，手里拎着的塑料袋窸窣作响——装着圆滚滚的馒头，袋角还露出半截鲜红的肉。 我盯着他那件深灰夹克看了三秒：领口挺括得像刚熨过，袖口绣着细小花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连皮鞋都擦得反光。 “姑姐夫，您这是...相亲去啊？”我半开玩笑地撞撞他胳膊。 他被逗得直笑，眼角皱纹堆起来，倒比刚才那“翩翩公子”模样真实多了：“相啥亲，给你大姑做汆丸子。她这阵子总念叨小时候我给她汆的丸子，说外面买的没嚼劲。” 我忽然想起刚才的愣神——总觉得长辈上了年纪就该是“老态龙钟”的，穿旧衣服、动作迟缓，却忘了他们也曾是会为喜欢的人认真打扮的年轻人。 他特意换上新夹克，是想让大姑看见他精神的样子——前阵子大姑住院，他在医院陪护时总穿那件旧夹克，怕弄脏了好衣服；现在大姑好了，他要把“最好的样子”穿给她看。 那天在超市门口分开时，他塑料袋里的肉还冒着冷白的水汽，我却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原来真正的牵挂从不用挂在嘴边，就藏在“我记得你爱吃”的细节里。 下次再碰到久未联系的长辈，别急着寒暄，先问问他手里拎的菜，要做给谁吃。 超市的暖光灯还在身后亮着，只是这一次，我看清了光里藏着的，比“翩翩公子”更动人的东西——是一个普通男人，用一件新夹克、一兜肉，装着对家人的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