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今年大学毕业了，学的是化学专业，整天呆在家里，自己躲在房间里不出门，问她有什么打算，她也不说，催她去找工作，她说正在找。我和她爸心里急，每天看她房门关着，吃饭都端进房间，问多了就说“快了”。上周六我打扫卫生，路过她门口闻到股淡淡的酸味，不像醋，有点像实验室里的味道。 女儿今年夏天毕业，化学专业的毕业证搁在客厅茶几上，边角都磨卷了。 她的房门从早到晚关着，门缝里偶尔漏出点键盘声，更多时候是静悄悄的。 我和她爸轮流在厨房打转，饭菜热了又热，最后还是得端进她房间——敲门时她总说“马上就吃”，可碗再拿出来时，菜常常只动了几口。 上周六我擦客厅地板，路过她门口时，鼻子忽然一抽——不是醋瓶打翻的酸，是种清冽的、带着点金属味的酸，像极了她高中做化学实验时，我去实验室接她闻到的味道。 试过旁敲侧击问她找工作的事，她抱着抱枕蜷在沙发角落，眼神飘着窗外：“投了几家，还在等回复。” 她爸急了，上周三拍了桌子：“你到底想干嘛？”她没哭，也没顶嘴，站起来回了房间，门“咔嗒”一声锁了。 那天后我没再催，只是打扫时多留意她门口——昨天傍晚收她的脏衣服，发现袖口沾着点浅褐色的粉末，洗的时候搓出好多小泡沫，在水盆里浮成一圈圈的彩虹。 我偷偷扒着门缝往里瞅过一眼（别骂我，当妈的都这样），书桌上摆着好几个透明瓶子，标签写着我看不懂的化学式，台灯下她正拿滴管往烧杯里滴东西，眉头皱着，倒比平时跟我们说话时专注多了——原来她不是躲着找工作，是躲着做实验？ 后来我才想起，她毕业论文做的是“新型催化剂合成”，答辩时教授夸她“有想法”，可毕业后投的简历，大多石沉大海；化学专业的对口岗位少，她又不想随便找个文职混日子，大概是把房间当成了临时实验室，想再试试能不能把论文里的想法变成实物吧。 我们越催，她越把自己裹紧，倒不如那些瓶子里的试剂，至少按步骤混合，总会有反应；而我们的关心，好像总用错了“催化剂”，反而让她心里的“反应”慢了下来。 昨天半夜我起夜，看见她房间灯还亮着，敲了敲门没应声，却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轻笑——很轻，像解开了一道难题，又像终于松了口气。 原来孩子不是躲着我们，是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慢慢攒力气呢。 当父母的，有时候得学会把“你要怎样”换成“我在这儿”，给她点时间，让她把心里的“实验”做完，哪怕结果不如预期，至少她试过了，总比带着遗憾闷在心里强。 今早我又路过她门口，那股酸味淡了点，混着点淡淡的花香——后来才发现，她把我昨天买的栀子花，插进了一个装过试剂的玻璃瓶里，就摆在书桌靠窗的位置，花瓣上还沾着点晶莹的水珠，在晨光里闪着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