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几个躲藏在防空洞里的女人，被日军抓了出来。此时，几个日本兵正在指手画脚的吆喝着，让她们一个个从防空洞中走出来。她们穿着长袍，面容姣好，年纪并不大，有的怀中还抱着孩子。看起来，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女人吧？ 张惠音紧紧扶着墙角，眼神始终没有移开远处那个日军的步枪。她是江苏丹阳人，丈夫王翰清是国民革命军第87师第三营营长。三个月前，部队被命令进驻上海，她只记得王翰清走前说了一句：“去江湾布防，情况不妙，你带人躲到咱们老宅后山，防空洞里等。” 那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叮嘱得那么重，现在，她知道了。 不远处，奶妈周金兰怀里的孩子哭得厉害，一名日军士兵挥手想打，被张惠音挡住，她没说话，只直直地盯着那士兵。 她不知道接下来能不能活着走出去，但她记得丈夫提过，那片林子西边有个破庙，是游击队的临时接应点，三里地，走过去要命。 日军开始搜身，小姑王子英手心捏着剪刀，藏在袖口，那是她从防空洞边的针线篮里拿的，她才十七岁，脸色惨白，但没哭。张惠音轻声对她说：“再忍一会儿，他们不讲理。”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低哨，她听得出来，那是联络信号，方向正是西边破庙那头。 奶妈忽然摔倒，故意把包袱里的米糕撒了一地，边哭边喊孩子发烧，张惠音顺势推了她一把，小声说：“趁乱走。” 小姑王子英悄悄靠近墙边，几步窜进侧门，动作太快，日军没反应过来。 1937年11月，江南多地的游击队已经展开小规模反击，丹阳西北的破庙“万善庵”就是其中之一。日军屡次扫荡，却总是扑空，因为村民们故意放出假消息引诱他们走偏。游击队靠着这些联络点运送情报，也隐藏受伤的士兵。 张惠音不敢指望小姑能跑远，眼看日军回过神来，正准备向外追，她扑过去拽住一个军官的袖子，故意喊道：“我丈夫是国军营长，他在上海，你们最好别乱来。”这一句话激怒了军官，一巴掌甩了过来，但也成功拖住了注意力。 “我不怕你打，怕的是你们回不了日本。”她咬着牙说。那士兵愣住了，几秒钟后一脚把她踹倒。 忽然，庙那头的方向响起了几声枪响，有人高喊“救人！”是游击队到了，日军开始慌乱，顾不得继续盘问，掉头就跑。临走前放火烧了两间木屋，浓烟呛得人直咳嗽。 王子英一路跑回破庙，手中还紧握着那把旧剪刀。游击队员说，她来的时候鞋都跑掉了，人瘸着腿，嘴里只反复念着一句话：“姐姐还在里面。” 张惠音被背出来时，半边脸肿着，身上几处擦伤，但怀里的孩子完好无恙。游击队长说：“她很刚。” 事后，她们在破庙休息两日，再转移到常熟西庙头。那些日子，许多逃难的女人带着孩子，手里攥着剪刀、发簪、甚至菜刀，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守住一点活下去的可能。 张惠音没见到王翰清最后一面。1940年，她从战友口中得知他在宝山战斗中被炸死，遗体都没找全。 有人说，那个年代的女人命苦。张惠音说，不，是活得硬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