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8月的南京城闷得喘不过气，四十来岁的覃瑞义蹲在码头扛麻袋，汗珠子顺着脊梁骨往下淌。 这家伙左腿还留着当年在右江根据地挨的枪伤，走道儿一瘸一拐的。 要说他命也够硬，七年前跟红七军走散后，愣是从广西要饭要到了南京，白天在码头当苦力，晚上就窝在城南的破庙里。 那天晌午他攥着刚买的《中央日报》直哆嗦——报纸上清清楚楚写着红军改编成八路军了！ 这老哥揣着省了半个月的铜板钻进三山街酒馆，跑堂的瞅他补丁摞补丁的褂子，甩手给了半壶酒打发到墙根蹲着。 几口烧刀子下肚，耳朵突然支棱起来——隔壁桌三个穿长衫的说话带着怪腔，仔细一听竟是日本人扮的。 那帮人以为角落里蹲着个醉鬼，放心大胆用日语嘀咕“清凉山”“白崇禧”这些词儿。 覃瑞义当年在红七军跟过邓小平，战场上练就的机灵劲儿立马醒了酒，他攥着酒壶的手心全是汗，硬是装成醉汉踉跄着出了门。 要说传递消息的门道，这老兵还真有两下子。 他没傻乎乎跑去国民党司令部，倒是在城南打短工时听说八路军办事处的李克农要来五台山看德国高射炮。 连着三天，他蹲在五台山路口嚼烧饼盯汽车，终于瞅见个穿灰布衫的瘦高个下车。 趁乱把写着“日本特务要动白总长”的纸团往那人脚边一丢，扭头钻进了巷子。 李克农到底是干特工的，捡起纸团没露半点声色。 回办事处就找着潜伏在白崇禧身边的中共秘密党员谢和赓——这小伙子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小诸葛”的机要秘书，正愁没机会给组织立功呢。 谢和赓当天就把消息捅给了白崇禧，还帮着把卫兵人数翻了一倍。 要说白崇禧这老狐狸真不是吃素的，明明住在逸仙桥的宅子，偏放出风说自己要去清凉山别墅。 九月十九号晚上，十二个日本特务摸黑翻墙，刚落地就被埋伏的卫兵包了饺子，三条人命当场交代在院子里。 等南京卫戍部队赶到时，白崇禧早从后门溜到净觉寺躲清净去了。 这事儿过后，白崇禧托人找到覃瑞义，非要给他在孝陵卫安排个官当。 这老红军摆摆手没接差事，倒是每月收了二十块大洋生活费，转头就把钱全捐给了八路军办事处。 后来有人看见他在城南茶馆当跑堂，耳朵总竖着听茶客们唠嗑——指不定哪天又让他逮着啥要命的消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