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76年，西汉宰相周勃被捕入狱，受尽欺凌和羞辱。后用1000两黄金贿赂狱卒，狱卒才点拨他：去找你的儿媳妇，只有她才能救你。 长安秋风翻旗，午后一纸黄绫诏书跨进丞相府。 周勃放下竹简，指节还留着握弓的老茧，诏上却只写“列侯即日就国”。他抬头望殿檐，瓦鸦抖翅，像替宫里主子递来一句冷笑。 傍晚离城，随从抬着尚方宝剑象征体面，周勃却脱下相衣披甲，右手握戟不松。 马蹄碎尘，河东郡守远迎，礼词恭谨，眼神却钉在戟锋。周勃故意把甲片碰得哐当，郡守面色更白。 三月后，长安又派廷尉急骑。 郡守奉命搜府，翻出甲库与拒马，口供写成“谋叛”。周勃站在院中，铁戟插地，胡须乱抖也没申辩。廷尉手一挥，镣铐套牢臂腕，老将军眼里只剩黄沙。 囚车晃进都城夜色，长安大狱木门像血盆。狱吏拖周勃入阴槽，铁锁扔地拉出尖响。 杂役取走戟与甲，把角弓折断，当面踩弦，屐齿碾得弓木裂开。周勃握空拳，血从掌心渗出。 黑牢潮湿，墙缝滴水，一盏油灯吊在横梁，风一吹火舌抽疯。 狱吏每日来回踢门，嚷“躲猫猫”，猛推老将军头撞板壁，笑说“若敢喘粗气，半路去见高祖”。十天无问，饥粥里拌沙粒。 周勃靠墙蜷坐，想当年大军百万，鼓声压江水，如今却连口热汤求不得。 忽一夜狱吏塞木简进牢，粗笔写“以公主为证”。他愣了半晌，才悟是指儿媳薄昭——文帝爱女。 家人送衣探监，袖里缝进千金金饼，周勃趁换锁间隙塞回狱吏掌心。 狱吏咬金试齿，眸光立亮，低声回“公主迟缓，须再添火”。老将军点头，咽下羞怒。 薄昭此刻正住未央宫东苑。宫墙深，箜篌声隔一重帘，金饼与木简却闯进绒毯下。 她看字色惨灰，心知父皇对周勃疑心已深，若强谏恐先坏情分，便藏起木简，只托人暗递五千斤黄金至御库。 日子像吊锅里的滴水，滴到文帝终于想起狱中老功臣。 廷尉呈卷，上写“证据未实，徒见披甲”。文帝皱眉，仍未放人。此时薄太后闻得风声，命宫婢备辇冲进前殿。 太后掀帘，玉簪震落，白发簌簌，她把头巾甩到殿阶，高声喝问：“绛侯握兵符横扫吕氏时可反？今独守绛县却反？”文帝躬身不答，额汗沿颊滴。 太后再踏一步，凤履撞玉阶脆响。殿里跪声连响，大臣低头喘也不敢。 文帝拱手退到柱后，口称“狱吏已得情真，儿臣立赦”。 太后袖摆一拂，余怒未散。黄门急草赦书，符节冒夜出宫，火把照得瓦脊成金线。 长安狱门晨开，铁锁“轧”地翻链，周勃披囚衣踉跄踱出。 狱吏远远递来折弓残片，嘴角抖笑，似在讨好。 周勃接弓，却没道谢，只长叹一句：“曾拥百万军，今日方识狱卒重。” 回到绛县，他拆旧屋作仓，熔甲为农器。 庙会请他讲旧事，他摇头不出门。 夜深时起身抚弓裂痕，月光斜落，像当年吕氏宫门的火。 八年沉闷，旧创发热，他终卧病不起。县人送葬，不过三十骑十盏灯，碑上只刻“绛侯周勃，谨厚”。 风雨剥碑，后世旅人摸到裂纹，还能闻到金戈气息。 有人低念太后那句斥责，也有人笑提狱吏得千金。 可在荒冢松声里，更多脚步停留，是因想起那副老甲片依旧映月：功名压天下时不动杀心，绝境吞羞辱仍守汉土。 参考资料： [1] 司马迁：《史记·绛侯周勃世家》，中华书局，2006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