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和静县供销社账目一查,主任脸色骤变。两万多元的“坏账”全出自一个人之手。赊账名单密密麻麻,名字一个比一个熟悉——老乡、邻居、穷户、牧民,甚至连无亲无故的流浪汉都在其中。 责任人是新来的退伍兵,维吾尔族,名叫阿里木江·哈力克。他什么都没说,只叹了一句:“做人不能太心软。”然后提着包走了,连一分赔偿都没要。 他没想过争辩。那年他才二十一岁,刚从部队复员,回家不久就被安排进了供销社。工作单调,收入不高,但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来买东西的人大多太穷了。小孩冻着脚来买鞋,妇女怀里抱着欠条来求米,他抬手就签了。钱他没收,账他都记。他想着,等他们宽裕了自然会来还。 可他忘了,这年头大家都在熬,谁还得起那些账?一年不到,他账本上的欠条塞满整整一抽屉。主任发火,他低头。他不是傻,他只是信得过人。他从来没多拿一分公家钱,可却因为这份“心软”,丢了饭碗。 离开供销社后,他在街边支起烤架,卖羊肉串糊口。三天两头被人轰,刮风下雨只能钻桥洞。有一回,他身上只剩下两块钱,买了半个馕和一瓶水,蹲在地上啃着。他想了很多:是自己太笨,还是这世界不适合讲情分? 他以为自己要熬到尽头了。 可生活总会在最难的时刻,偷偷翻篇。2001年,他带着破旧的烤箱,坐上绿皮火车,辗转几千公里来到贵州毕节。他听说这里人多路广,或许能重新开始。 刚落脚那几天,他在街头卖了20串肉,赚了几十块钱。还没高兴多久,执法队就来了,一脚踹翻烤炉,生意被没收。他站在风里,口袋空空,只剩下一句不甘。 当天晚上,他坐在人行道边发呆。一个路过的农民工看见他可怜,给他买了一碗豆花饭。那是他那几天吃得最饱的一顿。他没问人家的名字,只记住了那碗热饭的味道。那一刻,他突然明白,有时候,善意不是错,只是时机未到。 过了几天,他又遇到一位老战友,曾一起扛过枪,如今在酒吧当厨子。战友情不用多话,那人借了他100元,还安排了住处。他用这笔钱重新买了羊肉串,夜市重开。 这一回,他懂了分寸,也看清人情。他不再轻易赊账,但也从不拒绝伸手的人。夜市生意慢慢稳了,能吃饱、能睡暖,他开始攒钱,想着干点“正事”。 2002年,一场山火突发。他看到镇远一座小山着火了,没多想就冲上去帮忙救火。火熄了,他的衣服烧烂了,脸也烫红了。有人给他送来300元,说是奖励,他谢绝了。他说自己不是消防员,只是看不得火烧人。 那年秋天,他把攒下的几百元捐给了附近小学的孩子,买了书包、文具、五星红旗。那些孩子第一次升国旗,穿着他送的布鞋,个个站得笔直。 一年后,县里有个叫周勇的孩子生了肾病,家里掏不出医药费。他路过医院,听说这事,直接掏出200元,还找媒体帮忙宣传。不到半个月,筹款上万,孩子得救了。 他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回到摊位继续卖串。他说,孩子能活下去,比什么都强。 2006年,他用五千元积蓄设立了“阿里木助学金”,专门帮助考上大学的贫困生。他不识字多,但知道,知识是出路。后来又陆续资助几十名学生,其中不少如今成了教师、医生、警察,纷纷写信感谢他。 有一年,聚河小学没国旗、没升旗台。他亲自送去181个书包、几十面五星红旗,帮他们举行第一次升旗仪式。他穿着军装站在操场上,看着孩子们唱国歌,眼眶红了。 后来,他还参与过玉树、雅安、临夏等地震救援。自己捐钱捐物,馕、羊肉、帐篷,能带的都带。他说自己不是大老板,没几百万可捐,但他是兵,兵该上。 这些年,他得了很多奖:感动中国、全国道德模范、助人为乐模范。有人问他做这些值不值,他只笑笑,说当初那碗豆花饭他没还过,现在换他还世界一点善。 他依旧在毕节摆摊,卖羊肉串。摊位后面挂着奖状,烤架前面排着人。有孩子过来叫他“阿里木叔叔”,他总是多送一串,还会笑着嘱咐一句:“慢点吃,别烫着。” 他的人生没多大场面,没轰烈起伏。他只是一个新疆退伍兵,摔过跤,吃过亏,心软过,被赶过,也被人帮过。他曾说过一句话:“做人心软也好,至少我对得起自己。” 三十年过去,他活得干净、踏实、坦荡。他没变世界,却温暖了很多人。那些曾经被赊账养活的乡亲、被捐助的学生、被拉出火海的孩子,或许都不会忘记,这个曾在1992年被说“你走吧”的年轻人,用一生回答了世界:好人,值得。
九江许敏房子一审判决,熊磊需搬离,二审焦点引关注
【10评论】【3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