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招安,走的是李师师这条线,绕过了朝迋的所有高官,直接见了皇上,这已经犯了官场大忌。对于蔡京、高俅、童贯这些深受皇上宠信的高官来说,你宋江跟我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既然敢越过我们直接去找皇上,那咱们就走着瞧。 宋江通过李师师见到宋徽宗,确实把招安这事儿办成了。一纸诏书下来,梁山好汉成了朝廷命官。宋江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不用求爷爷告奶奶,直接一步到位。 可是,他有没有想过蔡京、高俅、童贯这帮人的感受? 这帮人虽然是奸臣,但人家是朝廷的“四梁八柱”,是官僚系统的核心。你宋江要想在朝廷混,这帮人是你的顶头上司,是你的直接领导。 你现在绕过他们,直接找皇上。在蔡京他们眼里,这叫什么?这叫“没拜码头”!这叫“目中无人”!这叫“不懂规矩”! 更深一层的逻辑是:你宋江是通过揭露我们“欺君罔上”、阻断言路才见到皇上的。你在皇上面前告了我们的状,说我们要剿灭梁山,说我们蒙蔽圣听。好嘛,你招安成功了,那是踩着我们的脸上去的。 这梁子,结大了。 对于高俅他们来说,弄死几个强盗无所谓,但绝不能容忍一个破坏官场潜规则的人存活。如果人人都不通过正规渠道,都去找皇上的小老婆走后门,那这帮权臣还怎么混?他们的权力还怎么变现? 所以,从宋江踏进李师师家门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招安之后,朝廷对梁山好汉的使用方式,那就是赤裸裸的“借刀杀人”。先打辽国,再打田虎、王庆,最后征方腊。这不仅仅是皇上的意思,更是蔡京、高俅他们的算盘:让你们去拼命,死在战场上最好;没死?回来我再慢慢收拾你。 你看征方腊回来,剩下那点人,朝廷是怎么封赏的?给宋江封了个楚州安抚使,看着挺大,其实呢?没过多久,御赐的毒酒就送到了。 这杯毒酒,高俅他们送得是理直气壮。为什么?因为你宋江在朝廷里没有根基。你唯一的靠山是皇上的一时兴起,可皇上这人最没长性,今天喜欢李师师,明天可能就换人了。而宿太尉这种清流,因为你当初没走他的门路,跟你的关系也就那样,犯不着为了你跟四大奸臣死磕。 宋江到死都没明白,他所谓的“忠义”,在权力游戏面前,脆弱得像张纸。 他以为把心掏出来给皇上看,皇上就能保他一世平安。殊不知,在那个腐烂的官场里,只有利益交换,没有真心换真心。 那个元宵节的晚上,李逵在东京城放的那把火,其实就是梁山命运的缩影。 李逵是个粗人,他看不惯宋江在那儿卑躬屈膝地讨好李师师,气得直接动手打人、砸场子。虽然李逵鲁莽,但他那种直觉有时候准得可怕。他觉得这事儿“脏”,觉得这事儿“不痛快”。 李逵的愤怒,代表了梁山那种纯粹的草莽精神与肮脏官场规则的剧烈冲突。宋江试图用江湖手段去解官场的题,结果搞成了四不像:江湖兄弟觉得他窝囊,朝廷高官觉得他僭越。 咱们再深挖一下,宋江为啥非要这么干? 说白了,是极度的自卑加上极度的自负。 他在浔阳楼题反诗的时候,写“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那是何等的狂妄,那是自负。但他面对李师师时的手足无措,面对招安时的低声下气,又是何等的卑微。他太想证明自己了,太想洗掉脸上那两个金印了。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牺牲兄弟,可以牺牲尊严,可以走任何旁门左道。 可惜啊,大宋的官场不是梁山泊。在梁山,你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家敬你是“及时雨”。在大宋朝廷,你越过上级去走裙带关系,大家只会把你当成一个不懂规矩的暴发户、一个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燕青看得最透。 征方腊回来,燕青劝卢俊义隐退,卢俊义不听。燕青挑了一担金银,自己走了。走之前,他给宋江留了句话,大概意思是:咱们的事儿做完了,再不走就得把命搭上。 燕青为什么能看透?因为他在李师师那里,近距离观察过权力的核心。他明白,靠色相、靠关系维持的恩宠,是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而宋江呢,直到喝下毒酒,可能还觉得是奸臣蒙蔽了圣上,还想着如果不死,要怎么报效朝廷。 宋江这一辈子,成也江湖,败也江湖。他用江湖的义气聚拢了人心,却用江湖的“野路子”去挑战了官场的铁律。他以为李师师是一条通天大道,殊不知,那是一条通往鬼门关的黄泉路。 如果当初,他能听从九天玄女的后半句,老老实实去找宿太尉,走正规程序,哪怕慢一点,哪怕难一点,至少算是进了体制内的“圈子”,有了合法的政治盟友。那样的话,高俅他们想动他,多少还得掂量掂量。 只可惜,历史没有如果。当宋江在李师师的香榻前躬身下拜的时候,梁山一百零八将的结局,就已经写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