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千一百万人。 一整个哈尔滨，就这么从地图上“搬”走了。 这哪是冷冰冰的数字，这是我发小的全家，是我邻居的二舅，是那些年酒桌上吹牛逼，说要去南方闯一闯，然后就再也没回来的兄弟。 很多人忘了，或者根本不知道，九十年代之前，东北是什么样。 那是“共和国长子”，是全国人民削尖了脑袋都想挤进来的地方。为啥？铁饭碗啊。我爸妈那辈人，进了工厂，就等于这辈子稳了。从摇篮到坟墓，单位全包。那时候，谁会想着走？走了才是傻子。 后来，那声“下岗”的哨子一吹，天就变了。 一开始，还只是家里的男人，背个包，揣着几十块钱，南下打工。想着挣点钱就回来。 可回来，回哪儿去呢？ 工厂的大烟囱不再冒烟，家属院里越来越安静，以前热闹的工人俱乐部都长了草。 然后，就不是一个人走了。 是拖家带口，是连根拔起。把这边的房子一卖，户口一迁，就是彻底的告别。 这已经不是“劳动力外流”了，这是家没了，是一个时代的根被刨了。 说白了，东北人不是不恋家，是“家”的那个承载体，那个能让你安心过日子的环境，它先一步散了。 根源在哪？别扯那些复杂的。根源就在我爸那代人，从工厂大门出来，两手空空，一脸茫然的那一刻。 那一刻，路，就只剩下了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