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华罗庚见到几个月都没破出日军密码的俞大维，惊讶的说：“你这哈佛高材生也解不出来？” 一九四三年的庐山，看着像避暑山庄。 国民党政府在这里开会，一边盘算派团去美国打听原子弹，一边让科学家评估中国自己有没有底气。名单上写着物理学家、数学家，还有一串“相关部门专家”，熟悉内情的人都明白，中统的人也在其中。 蔡孟坚就在这拨人里。 这个名字在情报圈分量不轻，早年任中统武汉特派员，顾顺章在武汉被捕、当天叛变，他就站在风口上。 现在，他被安排和华罗庚同住一间屋。 白天一起听会，晚上屋里一头放着公式，一头摊着密电，一个是自学出头的数学家，一个是老练的特工。 日军的军事密码那时已经折磨情报部门好几个月，还是啃不下来。 兵工署署长俞大维，留美数学博士，在数理逻辑上也有根底，本想凭本事硬啃，结果碰了钉子。 拖得越久，前线越被动，他索性上庐山求助。 俞大维找到华罗庚，两人照例客气几句，话一拐弯就落到密码。 几个月没解开的密电像石头压着，他只好开口把难题托付过去。华罗庚听完，没绕圈，那句“你这哈佛高材生也解不出来？”半真半笑，把话戳穿，也等于当场接了这摊事。 那一晚，宿舍楼安静下来。 蔡孟坚后来讲，华罗庚几乎一直守在桌前，密电抄件铺了一桌，数字一排排压人，他一会儿画线，一会儿写记号，遇到不顺的地方就停在那里死盯。 外人看着像发呆，实际是在和对面的加密方式死磕。 天刚发亮，走廊还带着寒气。 门一开，华罗庚从厕所出来，手里攥着几张手纸，纸面上写得严严实实。 蔡孟坚在走廊，一眼看见他把纸塞到自己手里，只留下一句大意是“问题解决了，没空重抄，快送俞署长”，人已经转身回屋。 纸上写的，是日军密码的门道。 敌军电报先有“明文”，再用一整套数学变换翻成“密文”，不是随便换几个符号。华罗庚盯着那批密电，看出对方用的是数论里的“缪比乌斯函数”。这东西在课本上只是名词，在战时却卡在中国情报战的咽喉眼上。 看明白怎么加密，解密的路子就顺出来了。 华罗庚在那几张手纸上，把“缪比乌斯函数”的反向用法写清，用它去处理密文，把被打乱的数字往回推，拉回原来的“明文”位置。在外行人眼里是一堆符号，在译电室的结果就一句话：之前看不懂的日军密电，开始成句成段地说话。 俞大维拿到手纸，先自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顾不上抄清，就下令照这套方法全面解码。 各处情报单位拿最新截获的密电一试，发现不是开了几封，而是开了一串。密电里有兵力调动，有补给路线，还有日军轰炸昆明的具体计划，时间地点清清楚楚。 这一功劳很快传到上面，多年以后，蔡孟坚在北加利福尼亚的寓所里讲起往事，已经八十五岁，说到华罗庚还是那句“华教授了不起，立了大功”，又补一句“钦佩得五体投地”。 他还提到，当年蒋介石在庐山牯岭亲自见过华罗庚，送了一张照片给他，他就在一旁陪同。那会儿，这张照片是荣誉，是给这位数学家的肯定。 时间翻到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战争的大局翻页。 再往后几十年，风向变了，当年的那张照片从抽屉里被翻出来，上交给有关方面。同样一张照片，从“奖赏”变成“问题”，给华罗庚添了不少麻烦。 对外流传的“如厕解密码”故事，多半只拣最有戏的一段：庐山、厕所、手纸、缪比乌斯函数，还有轰炸昆明的密电。 一九九〇年，他和朋友在北加利福尼亚拜访蔡孟坚，把老人说的细节一条条记下来，这才有了今天能看到的版本，后来不少网文都从这篇文章生发，只是把“敏感”几笔悄悄拿走。 再往后，“和乐数学”等科普平台把这段材料做成面向大众的文章，口号是“传播数学，普及大众”。 有人提起“日本投降”，脑子里大多是签字现场、礼堂里的画面。 但在那些画面之前，庐山的一间小屋里，有数学家连夜盯着密电，有特工清早捏着几张手纸在走廊里快步而行。 日军密码拖了几个月不开口，卡在一群专家和一个哈佛高材生手里，最后被一个出身寒门、靠自学杀出血路的数学家在厕所里写几张纸给解了，这种事听起来多少带点讽刺，也带点骨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