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的乳母犯法，要以罪论处。 未央宫的廷尉奏章堆了三尺高，乳母郭氏的名字刺得

汉武帝的乳母犯法，要以罪论处。 未央宫的廷尉奏章堆了三尺高，乳母郭氏的名字刺得人眼疼。 这个曾用乳汁哺育过少年刘彻的妇人，如今却因儿子殴打朝廷命官被押入天牢。 绣着金丝云纹的囚车从章台街驶过，百姓围着指指点点，有人扔烂菜叶，也有人偷偷抹泪。 郭氏入宫那年刚满二十，太医说她"汁水丰盈"时，她还红着脸攥紧了衣角。 七年里，她抱着胶东王刘彻在甘泉宫的回廊散步，在他出牙哭闹时整夜抱着摇晃，甚至偷偷把娘家带来的枣糕藏进襁褓。 这些事，汉武帝登基后全记着，每月五十匹绸缎的赏赐雷打不动，连宫门侍卫见了都要躬身行礼。 谁也没想到，当年那个怯生生的奶妈会变成长安城的"活阎王"。 先是仗着特权要走了上林苑的百亩御田，接着儿子郭宗开始结交那些佩剑带刀的游侠。 有回中郎将李信挡了郭宗强抢民女的路，竟被当街打断了腿。 御史大夫几次上书，汉武帝都把奏折压在案头，直到廷尉拿着郭宗打死差役的卷宗闯进宫，他才把茶盏捏得粉碎。 刑场设在渭水岸边那天，郭氏突然挣脱卫兵，扑到宫车前哭得撕心裂肺。 汉武帝撩开车帘的手顿了顿，看见她鬓角的白发沾着草屑，就像当年自己染了天花，她三天三夜没合眼，也是这样蓬头垢面地守在床边。 东方朔在一旁突然厉喝："陛下已非稚子，岂需乳母续命？"这句话像冰锥扎进汉武帝心里。 其实赦免的诏书写了又烧。 司马迁后来在《史记》里写这段时，特意记了汉武帝那天夜里在承明殿来回踱步。 御案上摆着两个锦盒，一个装着郭氏当年织给小刘彻的虎头鞋，一个盛着廷尉府送来的罪证。 直到五更梆子敲响，他才提笔在诏书上写下"思过两月"四个字，墨迹透过竹简洇了三层。 郭氏出狱后再也没踏入宫门，只是每月十五会让仆人送去一篮枣糕，放在未央宫北阙的石狮子下。 有回汉武帝路过，看见那篮糕点上落着雪，突然想起七岁那年，他发着高烧说想吃枣糕，郭氏冒着雪跑了二十里路回家去取。 东方朔站在廊下轻声说："陛下终究没忘了当年的热乎劲儿。 "如今西安碑林博物馆还藏着一块残碑，记载着郭氏获赦后"归里课子，乡邻称善"的旧事。 碑文中"帝赐金帛不受，唯求免族人徭役"的记载，倒让我觉得，那个在刑场上哭得脱了形的老妇，或许比史书里骄横跋扈的形象，更接近一个母亲的真实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