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公司中午管饭,请的做饭阿姨是附近的一个拆迁户,闲着没事,中午来给我们做一顿饭,每月2000块钱。阿姨姓王,头发总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的围裙洗得发白,却永远干干净净。她住的小区去年刚拆,分了三套房,按说早该在家享清福,偏要来我们这小公司做饭。 我们公司小,福利却实在——中午管饭,做饭的是王阿姨。 头发永远用一根乌木簪子别得一丝不苟,蓝布围裙洗得边角发毛,却像刚晒过的棉被,带着皂角的清香味儿。 去年她家那片老小区拆了,分了三套房,儿子在外地定居,按理说早该在家养花逗鸟,偏每月揣着2000块工资,准时准点来给我们这群年轻人颠勺。 第一次见她是去年深秋,她提着个竹篮站在公司门口,篮子里装着自家腌的萝卜干,说“给孩子们添个小菜”。 那萝卜干切得细如发丝,咸中带甜,配着白粥,我一口气喝了两碗。 小李嘴快,有次扒拉着碗里的红烧肉问:“阿姨,您又不缺这点钱,图啥呀?” 她正擦灶台,手腕上的银镯子滑下来,叮地碰在瓷砖上:“图你们吃得香呗,比一个人在家听钟摆响强。” 我们当时都笑,以为是老人家闲不住的客套话。 直到上个月我加班晚了,撞见她在厨房偷偷抹眼泪。 案板上摆着个小相框,是个穿校服的姑娘,眉眼像她年轻时的样子。 “这是我闺女,”她见我进来,慌忙把相框塞回围裙口袋,声音有点哑,“要是还在,该和你们一样大了。” 那天我才知道,她的女儿十年前生病走了,拆迁前的老房子里,还留着闺女的房间,她不敢一个人待太久。 你说,人到底是需要钱,还是需要被需要? 王阿姨的三套房能让她衣食无忧,却填不满心里的空;反倒是我们这群陌生人的一句“阿姨今天的鱼炖得真鲜”,能让她眼睛亮一整天。 她记得每个人的口味:我不吃香菜,她打菜时总拿筷子把香菜挑得干干净净;小张爱吃辣,她特意备了罐自制剁椒,瓶身贴着“小张专用”的便签;连保洁阿姨来晚了,她都会留一份热乎的,用保温桶焐着,说“天冷,吃凉的伤胃”。 每天十一点半,厨房飘出的香味能勾着全公司的人往饭厅挪,她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颠勺的动作利落得像年轻时在纺织厂踩缝纫机,额角的碎发被热气熏得微微打卷,眼睛却亮得很,像是看着自己家孩子放学回家。 锅铲碰撞的叮当声,抽油烟机的嗡嗡声,还有我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混在一起,倒比什么都治愈。 现在中午饭厅最热闹的,除了抢菜,就是围在王阿姨身边听她讲老小区的故事。 她说以前巷口的张奶奶会做糖糕,炸得金黄酥脆,闺女小时候总蹲在灶台边等;说拆迁那天她抱着闺女的相框在老房子里坐了一上午,墙皮掉了一块,露出里面她和闺女一起贴的贴纸。 我们听着,偶尔插句嘴,她笑得眼角堆起皱纹,手里的锅铲都晃悠着节奏。 其实哪有什么“闲着没事”,不过是有人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孤独罢了。 王阿姨的2000块工资,买的哪里是饭菜,是我们这群年轻人给她的“存在感”——让她觉得自己还有用,还能被人惦记着。 下次再夸她菜做得好,记得多说一句“阿姨,明天还想吃您包的饺子”,比涨工资更让她高兴。 昨天我帮她收拾碗筷,看见她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毛线,针脚歪歪扭扭的,像初学编织的人。 “给小张织双袜子,”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那孩子总说脚冷。” 阳光从窗户斜进来,照在她别头发的乌木簪子上,也照在发毛的蓝布围裙上,暖烘烘的,像她炖的萝卜排骨汤,喝下去,从胃里一直熨帖到心里。 原来被需要这件事,从来都不是单向的——我们需要她的饭菜暖胃,她需要我们的烟火气,暖那颗怕孤单的心。
我们公司中午管饭,请的做饭阿姨是附近的一个拆迁户,闲着没事,中午来给我们做一顿饭
嘉虹星星
2025-12-19 22: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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