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黄时,像一片倒悬的剑林。我七岁,钻进去就没了头顶。风一过,麦浪压下来,带着干

凤军细说小姐姐 2025-12-20 09:20:50

麦子黄时,像一片倒悬的剑林。我七岁,钻进去就没了头顶。风一过,麦浪压下来,带着干热的土腥味,叶子边缘的锯齿咬着我的胳膊,一道红,再一道红,汗珠子滚上去,像撒了盐。 父亲在前头,脊背晒成了酱色,镰刀过处,麦子驯服地倒下。母亲捆麦捆,腰弯成一张拉满的弓。我负责捡拾遗落的麦穗,麦芒钻进布鞋,脚底像踩着一团火。 晌午最熬人。地气蒸上来,混着麦茬断裂的青涩气。我脸上的血道子被汗腌得发紧,一动就扯得生疼。母亲撩起衣襟给我擦脸,粗布划过伤口,我倒吸一口气,她却笑了:“麦子认生呢,割人的才是好麦子。”这话怪,可我记住了。后来很多年才咂摸出滋味:锋利的东西,往往长在结实的穗子上。 天黑透才收工。回头望,月光下的麦茬地白茫茫的,像一片安静的湖泊。所有的锋利都倒下了,所有的汗都渗进了土里。我抱着最后一捆麦子往家走,突然发现自己看得见远处的灯火了——不是长高了,是麦子矮下去了。 许多年后,当我越过更高的山,趟过更急的河,总会在某个炙热的午后想起那片麦地。原来人不是一夜之间长大的,是那些叶子划过的疼、汗水浸透的咸、太阳烙下的光,一层一层垫在脚下,垫到某一天,你忽然就能越过金黄的穗尖,看见地平线以外的天了。 麦子教会我的事很简单:低头割下去,才能抬头站起来。每一道伤疤下面,都藏着一粒等待破土的麦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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