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当张明敏唱完《我的中国心》后，惨遭香港媒体封杀，为了生存，他只能到电子厂打工赚钱。 红色的话筒线还缠在手上，唱片公司的解约通知就甩在了桌上。 香港的报纸把"左派歌手"的标签贴得比海报还牢，电台里再也听不到那首刚火三天的歌。 我见过他蹲在电子厂流水线前的样子，蓝色工装沾着焊锡灰，手里检测的电路板，和他被没收的演出服纽扣一样冰凉。 父母总在饭桌上讲福建老家的祠堂，菲律宾出生的他，粤语带着南洋腔调，却把《东方红》抄在工票背面当歌词。 1979年那个雨夜，他攥着工人演唱会的冠军奖金，在电话亭给林小姐报喜，硬币投进去的声响，比后来的掌声还让人心跳。 黄霑改歌词时摔了三次钢笔，"长江长城"四个字写秃了五支笔。 永恒唱片老板把合同拍在桌上："用艺名唱，出事你自己扛。 "他盯着窗外的维多利亚港说："我叫张明敏，我是中国人。 1984年春节前，北京来的电话让全家在出租屋里坐了整夜。 妻子把嫁妆锁进保险柜，他对着镜子练中山装的系法，直到纽扣磨出亮痕。 后台李谷一递来润喉糖时，他看见邓丽君的贺电躺在化妆台上，两张纸条压着同一盏台灯。 六十多万捐款在1987年的春夜里堆成小山。 跑马地的房产契约和演唱会门票根一起锁进铁盒，女儿抱着他的演出鞋问"爸爸要去很远的地方吗"，他把鞋里的鞋垫抽出来，那是张画着长城的小学作业纸。 去年香港回归纪念演唱会上，他弯腰捡话筒的动作和1984年一模一样。 后台陈列柜里，电子厂的工牌和春晚演出证并排挂着，玻璃反光里，穿校服的孩子正跟着旋律唱"我的中国心"，声音比当年流水线的机器声清亮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