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给邻居老太太送了十五年饭，老太太过世后，她三个儿女找上门。那天娘正在厨房收拾碗

娘给邻居老太太送了十五年饭，老太太过世后，她三个儿女找上门。那天娘正在厨房收拾碗筷，听见院门外有脚步声，接着是轻轻的敲门声。她擦了擦手走过去开门，门口站着三个中年人，两男一女，穿着得体，脸上带着旅途的风尘。为首的男人看着娘，迟疑着问，您是李素琴阿姨吗？我们是张桂兰的儿女，从外地回来处理我母亲的后事。 娘在厨房擦碗，竹布围裙沾着点米汤印子。 瓷砖上还留着今早熬粥的热气，混着隔壁张奶奶常坐的藤椅味儿——十五年了，每天这个点，她都要把热乎饭装进食盒，往隔壁院送。 院门外的脚步声顿了顿，接着是三下轻叩，不像张奶奶往常“砰砰”拍门板的力道。 娘擦着手拉开门，看见三个穿得周正的中年人，男的提着黑皮箱，女的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照片，风尘仆仆的，倒像是赶了远路。 为首的男人往前半步，声音有点哑：“您是李素琴阿姨吧？” 娘点头，他又说：“我们是张桂兰的儿女，从深圳回来……处理我妈后事。” 娘心里“咯噔”一下，想说“你们可算回来了”，话到嘴边却成了：“进来坐，锅里还给张奶奶温着碗鸡蛋羹呢。” 这话一出，那女的眼圈就红了，掏出照片递过来：“阿姨您看，这是我妈去年拍的，床头摆的就是您送的酱菜瓶——她说每天吃饭，都要跟您做的菜说声谢谢。” 娘原以为，他们千里迢迢回来，该是要问些什么的——毕竟张奶奶孤身住了这些年，他们一年才打两个电话；可看着女人手里照片上，酱菜瓶旁边压着的小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素琴送的，好吃”，她忽然明白，有些陪伴，从来不是用距离算的。 张奶奶年轻时帮娘带过发高烧的小儿子，用土办法敷了半夜毛巾；娘说“远亲不如近邻”，其实是知道，张奶奶对着空屋子吃饭时，筷子都夹不稳。 儿女们站在客厅里，手足无措的样子像做错事的孩子——他们总说忙，总以为汇款单能替陪伴，直到整理遗物时翻出母亲的日记，才看见每一页末尾都写着：“今日素琴送饭，白菜炖豆腐，真香”。 女的从皮箱里拿出个红布包，硬要塞给娘，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钱；娘推回去，只收下了那张照片，说“留个念想”。 后来每天做饭，娘还是会多盛一碗，放在张奶奶常坐的藤椅旁，好像那个爱唠叨的老太太还会笑着说“素琴你盐放多了”。 人这一辈子，到底什么是真的？是汇款单上的数字，还是热饭热菜里的烟火气？ 夕阳从厨房窗户斜进来，照在娘刚擦干净的碗上，亮闪闪的。 她拿起那个用了十五年的食盒，轻轻扣上盖子——里面是空的，可好像还装着张奶奶笑着接过去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