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好日子，和儿子一起见亲家。来到儿子准儿媳订的饭店，好气派，我和老伴一辈子没有来过这么高档的饭店，终是沾儿子儿媳的光了，这辈子还能到这高档饭店吃饭。刚进包厢老伴就拽我袖子，椅子上的丝绒坐垫滑溜溜的，她手心里全是汗。 今天去见亲家，儿子和准儿媳定的地方。 说是城里数得上的馆子，我和老伴这辈子头回踏进来。 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晃得我不敢迈大步，生怕脚下打滑。 刚进包厢，老伴就拽我袖子——椅子上的丝绒坐垫滑溜溜的，她手心里全是汗，低声说“咱可别坐坏了”。 亲家两口子比约定时间早到十分钟，男的穿着熨帖的衬衫，女的挎着小皮包，看着就体面。 握手时我特意在裤子上蹭了蹭手心，没想到亲家公的手也带着点潮意，不知是天热还是也紧张。 菜是儿子提前点好的，菜单上的价格我没敢细看，光那道清蒸石斑鱼，够我和老伴半个月的菜钱了。 席间准儿媳一个劲儿给我们夹菜，亲家母却很少动筷子，只是端着茶杯小口抿，眼神偶尔扫过我们沾着泥土的鞋边。 我心里咯噔一下，盘算着是不是该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干笑，手里的筷子差点把瓷盘戳出个洞。 转机出现在上甜品的时候，亲家公忽然问老伴：“听说您年轻时是村里的养蚕能手？我家小孙女最近迷上了《法布尔昆虫记》，正愁没人给她讲讲蚕宝宝怎么吐丝呢。” 老伴眼睛一下子亮了，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从蚕卵讲到结茧，连怎么分辨雌雄蚕都讲得清清楚楚，手比划着，丝绒坐垫上的汗渍印子都蹭开了一片。 我悄悄松了口气，原来那些看似遥不可及的“体面人”，心里也装着柴米油盐和孙辈的笑脸。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我们总怕自己不够好，怕别人看不起，其实大多数时候，是自己把自己困住了。 就像老伴手心里的汗，擦了又出，直到她开始讲那些熟悉的蚕宝宝，手自然就干了，因为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底气。 饭吃到一半，老伴手心里的汗早就干了，还敢主动给亲家公递烟了。 回去的路上她说，“看来孩子们的眼光没错，这亲家，能处。” 以后再遇到这种场面，咱别先自己怵了，大大方方的，不比谁差。 夕阳照在饭店的玻璃幕墙上，晃得人眼晕，可我心里头，亮堂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