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刚结婚，她不是出嫁，而是招的上门女婿，刚结婚姐夫天天就跟我们大家人住一起，姐夫是农村来的，比较老实，每天在家里也不敢多说话。晚饭时总是坐在最靠边的位置，妈妈往他碗里夹排骨，他都会赶紧放下筷子双手接，嘴里反复说着“谢谢阿姨”，脸颊还会泛红。 我姐结婚那天，没穿传统嫁衣，倒像是家里多了个新成员——她招了上门女婿，从这天起，家里的沙发上多了双码数偏大的布鞋，餐桌边多了个总往角落缩的身影。 姐夫是从乡下过来的，话不多，见人就低头笑，我们一家五口挤在老房子里，他总像怕碰坏什么似的，走路都放轻脚步。 头周晚饭，他永远坐在最靠边的位置，面前的碗沿擦得锃亮，筷子捏得指节发白。 妈妈夹排骨时，他会“噌”地放下筷子，双手拢着碗接，声音细得像蚊子哼：“谢谢阿姨，谢谢阿姨。” 你说他是怕生吗？我偷偷观察过，他给姐姐递水时，手指会在杯壁上多停两秒，眼里的光比灯光还亮——那分明是紧张里藏着的在意啊。 有天我起夜，看见他蹲在厨房门口，对着手机屏幕学“餐桌礼仪”，视频里老师说“长辈夹菜不用站”，他皱着眉把这句话念了三遍，手机壳上还沾着白天擦桌子时蹭的洗洁精沫。 后来才知道，他不是胆小，是把“上门”俩字看得太重——在乡下，男人入赘是要撑起半个家的，他怕自己做得不好，让我们觉得“亏”了。 他越是拘谨，妈妈越想对他好：今天炖鸡汤特意多放香菇（他上次夹了三筷子），明天买拖鞋挑了他喜欢的灰色；而他呢，见妈妈弯腰擦地，会抢过抹布就蹲下去，擦得比谁都仔细，只是抬头时，脸颊还是会红成苹果。 现在他敢坐中间位置了，妈妈夹菜时，他会笑着说“阿姨您也吃”，虽然声音还是有点抖。 老房子的空气里，慢慢有了种新味道——不是油烟味，是两个人小心翼翼靠近，最后融成一家人的暖。 其实接纳哪需要什么技巧？多递双筷子，多等句“谢谢”说完，拘谨就会像冰块，在热气里慢慢化了。 前几天我整理鞋柜，那双码数偏大的布鞋，旁边挨着姐姐的粉色拖鞋，鞋尖都朝着进门的方向——就像他现在站在门口等姐姐下班时，肩膀会自然地往她那边靠一样，不再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