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知青刘朝旭被推荐上大学，临走时去找队长告别。没想到，在他家窗前，听到里面队长说：“朝旭要走了，去给他借点路费吧！”队长媳妇说：“你上次卖了羊皮袄才凑够给知青买锅的钱，现在让我上哪儿借！” 刘朝旭站在窗下，没进屋，风刮得脸发麻。他没想到临别时还能听到这些话。那三十块钱，他原本以为是队里给的补贴，听见这一幕才明白，是郭宝珠咬牙从自家又挤出来的。 五年前，刘朝旭从太原被分配到山西临汾蒲县黑龙关公社西河大队，那年他十九岁。村里条件差，连锅都没几口。 刚到时，饭煮不熟，知青自己熬粥喝。郭宝珠是队长，把家里仅有的一口铁锅拿来给知青用。锅是媳妇陪嫁，他悄悄拿去，不敢声张。 知青们知道后，一人送了点山里采的蘑菇当谢礼，他收下了，但说“锅不是借，是放这用”。 西河大队人均口粮不足三百斤，郭宝珠家也穷，屋顶漏水。1972年冬，刘朝旭生病，高烧三天。山路封雪，镇上药铺走一趟得十几里。 郭宝珠听说后扛着他就上路，媳妇把攒下的几枚铜板拿出来，塞给他买药。铜板是准备给孩子换棉鞋的。 刘朝旭烧退了，那次没说谢谢，只说“等我有出息了，一定记着你”。 郭宝珠摆手，“先活下来再说出息”。 那年西河大队分到一批铁器指标，能换铁锅和锄头。村里只够一口铁锅的名额，郭宝珠主动把名额给了知青点。为了不空手回家，他在集市卖掉了自家羊皮袄，冬天穿破棉衣干活。 知青们吃上热饭，他自己却感了风寒，咳了三个月。 知青上大学的名额每年一两个，全靠公社和大队民主推荐。1973年，刘朝旭因为劳动表现和学习成绩都不错，被列入推荐名单。 郭宝珠在队务会上说，“他来五年，没偷懒，肯吃苦，该给个机会”。有人犹豫，说自家孩子也在等名额，郭宝珠回话：“谁行就让谁上，不能看亲不亲。” 推荐通过了，可交通和生活费得自理。西河大队没余钱，刘朝旭打算去公社借，被郭宝珠拦下，说不用他操心。那晚，郭宝珠去集市卖了家里两头羊，本来是留着换屋顶木料的，卖了30块，全给了刘朝旭。 刘朝旭到太原上学后，日子紧巴。他在信里说“衣服破点不要紧，我记得是谁让我能走出这山沟”。毕业那年，他当上工程师，分在化工厂。 他没忘记西河大队，1979年带着水泥和铁锹回村，给队里修了条通镇的土路。 郭宝珠那年头发白了许多，还在田里管地。他看见刘朝旭，笑得像个孩子，没问一句还钱的事，只说“回来看看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