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12月的沈阳帅府里，张作霖把军帽往桌上一摔，指着旅长王瑞华的鼻子骂："妈了个巴子，你怎么不跑？"屋里的铜炉烧得通红，映着满墙晃动的人影，空气里飘着关东烟和冷汗的味道。 王瑞华的军靴在青砖地上蹭出细碎声响，这个驻守北大营的团长突然挺直腰板："我等着大帅的命令。 " 郭松龄带着七万精锐扑过来的时候，奉天城的守军连像样的防线都凑不齐。 锦州失守那天，张作霖在帅府的青砖地上踩碎了三个茶碗，窗外飘着的雪片里混着兵荒马乱的消息。 张作相的吉林军在新民溃败，吴俊升的黑龙江部队被冻在半路上，日行三十里的骑兵跟蜗牛似的挪动。 北大营里王瑞华那三千人，成了奉天最后的盾牌。 张作霖在军官会议上把枪拍在桌上，黄铜枪套砸出火星子。 "吃张家饭打张家人，"他扯着嗓子喊，唾沫星子溅到前排尉官的领章上，"守住沈阳，每人晋升一级。 "没人敢抬头看他发红的眼睛，那些天帅府的灯笼彻夜亮着，参谋们抱着电报在雪地里跑，靴底结着冰碴子。 郭松龄本来想拉拢张作相的儿子张廷枢，结果人家把炮兵阵地图直接送进了帅府。 这个二十出头的少帅副官，揣着密信穿过封冻的辽河时，冰凌子划破了棉裤。 张作霖用这张图布置了口袋阵，连吴俊升的骑兵都绕道跑到了郭军背后。 日本关东军突然出兵那天，郭松龄正在营口的指挥部里啃冻窝头。 铁轨被拆得七零八落，运粮车卡在半道上，士兵们嚼着树皮打仗。 巨流河的冰面裂开缝隙，风卷着雪沫子灌进帐篷，郭松龄的貂皮大衣根本挡不住透骨的冷。 他望着河对岸张作霖的旗号，突然发现自己成了孤军。 王瑞华后来升了旅长，可总在喝多了的时候摸脖子。 "那天要是说错一个字，"他灌下整碗烧刀子，酒液顺着下巴流进领口，"脑袋早挂在小西门上了。 "帅府那盏彻夜不熄的灯笼，后来成了奉天城里的传说，有人说它照亮过张作霖的权谋，也照见过人性里的挣扎。 巨流河的冰化了又冻，河床上的弹壳被冲刷得发亮，像一颗颗沉默的眼睛，看着那些用义气和利益编织的故事，在东北的黑土地上慢慢风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