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老板来了，就干了一件事。把二十多个“领导”叫到会议室，一句话就把天给捅破了：“

新老板来了，就干了一件事。把二十多个“领导”叫到会议室，一句话就把天给捅破了：“现在只留四个管理岗，管生产、物料、设备和员工反馈。愿意竞争的报名，不愿意的按劳动法赔钱走人。”当场一半人就黑着脸走了。我那哥们儿，就是卖厂子的前老板，听完都傻了。 新老板来的那天，天阴沉沉的。 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太足，后颈的凉意顺着衬衫领子往里钻，我那哥们儿缩了缩脖子——他就是刚把厂子卖出去的前老板，今儿是被新老板特意请过来“看看”的。 二十多个“领导”鱼贯而入，有捏着保温杯的，有揣着手的，还有人偷偷对着玻璃反光捋头发，谁都没把这个穿夹克衫的新老板当回事。 直到他往主位上一坐，把手里的搪瓷缸往桌上一顿，“砰”的一声，屋里瞬间没了动静。 “说个事。”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子似的扎进人耳朵里，“现在厂里二十三个管理岗，从今天起，只留四个——管生产的，管物料的，管设备的，还有一个专门听员工说话的。” 他顿了顿，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愿意留下竞争的，明天交计划书；不愿意的，人事科按劳动法算赔偿，现在就能去办。”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像炸开了马蜂窝。 坐我哥们儿旁边的张科长，脸“唰”地就红了，手里的烟盒捏得变了形，“王总，您这叫什么事？我们跟老厂长干了十几年——” “老厂长在这儿呢。”新老板抬了抬下巴，朝我哥们儿的方向努了努嘴，“你问问他，这厂子再养着二十多个光签字不干活的，还能撑几个月？” 我哥们儿当时就傻了。 他卖厂子那天，蹲在车间门口抽了半包烟，跟我说“实在撑不下去了，每个月发工资都得去借高利贷”，那会儿我还劝他“换个活法也好”。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新老板头一把火，就烧向了这些他当年一个个提拔起来的“自己人”。 靠窗的李姐“嚯”地站起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噔噔响，“我不干了！赔偿现在算！” 她这一带头，呼啦一下，一半人都黑着脸往外走，有人经过我哥们儿身边时，还狠狠瞪了他一眼，好像是他把这些人卖了似的。 会议室的门开了又关，最后只剩下新老板，还有四个没动窝的年轻人。 我哥们儿手里的茶杯没拿稳，水洒在裤腿上，他都没感觉。 他看着新老板，嘴唇动了动，半天没说出话——当年他总说“都是兄弟，不能让人家没饭吃”，结果这些“兄弟”拿着比一线工人高三倍的工资，车间里的机器坏了三天没人管，仓库的物料堆成山却总说缺料。 现在想来，那些他以为的“人情”，是不是早就成了勒死厂子的绳子？ 有人说新老板心太狠，上来就砍人；可谁又见过车间里老徐师傅因为零件不到位，蹲在地上哭的样子？ 那天下午，我哥们儿没走，就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看着新老板带着那四个年轻人画流程图，说到设备保养周期时，连哪个螺丝容易松都记得清清楚楚。 夕阳从窗户照进来，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我哥们儿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真正看清过这个他守了二十年的厂子。 裤腿上的水渍凉飕飕的，像他心里那块一直没敢碰的地方，终于被人狠狠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