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12月,眼见郭松龄就要打到沈阳,张作霖叫来旅长王瑞华说:“你怎么不跑,准备和郭鬼子里外勾结,要我脑袋吗?” 咱们得说,郭松龄这次反奉,是真的打到了张作霖的七寸上。郭松龄手里的第三军团,那是奉军的精锐,那是张作霖把家底掏出来装备的部队。现在这把最锋利的刀,调转刀头砍向了自己,张作霖能不绝望吗? 就在这个时候,沈阳城里空虚得就像个没壳的鸡蛋。张作霖手里没兵了,吉林的张作相来不及救,黑龙江的吴俊升远水解不了近渴。此时此刻,驻扎在北大营的,只有一个补充旅,旅长就是王瑞华。 这就到了咱们标题里那一幕最精彩的博弈。 张作霖当时是极度多疑的。他想,郭松龄是张学良的老师,也是新派军人的领袖,你王瑞华也是讲武堂出身,你会不会也跟郭松龄穿一条裤子? 大帅府里,机枪高架,杀气腾腾。张作霖把王瑞华和手下一百多个军官叫了进来。这根本不是开会,这是“鸿门宴”。 张作霖站在台阶上,那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开口就是一句狠话:“我找你们来,我不说你们也知道,郭鬼子反了!”紧接着,他环视了一圈,发现人少,立马吼道:“怎么就这些?连司务长都给我叫来!” 这时候,王瑞华的表现非常关键。他没有慌,也没有抖,而是恭恭敬敬地敬了个礼,解释说大部队都调走了,剩下的人都在这儿。 张作霖哪听得进去解释?他直接把心里的恐惧化作了愤怒,吼出了那句经典的话:“你们为啥没走,想里勾外联吗?” 这句话太狠了。这就是在逼问:你们是不是也想造反? 王瑞华再次敬礼,只说了四个字:“不敢!不敢!” 接下来,张作霖开始了他那套著名的“江湖演讲”。这段话,真的把张作霖这个人的性格体现得淋漓尽致。他没有讲什么三民主义,也没有讲什么国家大义,他讲的是——江湖义气和恩情。 他先是把自己当土匪、当官军的历史抖落一遍,说自己是为了在这个乱世生存。然后,他话锋一转,开始打“感情牌”。他说郭松龄当年啥也不是,是自己提拔了他,甚至把他当成“陪送姑娘”一样,要啥给啥。 “我得像陪送姑娘似的,一个一个来呀!”这句话,听着粗俗,但极具煽动力。他在向这些军官灌输一个概念:郭松龄是不讲义气的“白眼狼”,而我张作霖,是对得起兄弟的大哥。 最后,张作霖抛出了杀手锏,他盯着王瑞华说:“好!这回我把沈阳让给他……王瑞华,让你们这帮人和他里应外合,看你们能干多久!” 这是试探,也是最后通牒。 王瑞华接招了。他第三次敬礼,这次他说了一段保命、也保住奉系江山的话:“报告大帅,郭鬼子的亲信早就调走了。我们都是大帅、少帅的人。我们有天良血性,请把我们装备起来,去和没有人心的叛徒决一死战。” 这一声“天良血性”,彻底把张作霖那是悬在嗓子眼的心给放下来了。 张作霖立马变脸,从满脸杀气变成了喜笑颜开。他当场宣布王瑞华晋升少将旅长,所有军官升一级,大洋、武器随便拿,只要能打郭松龄! 这事儿咱们回过头来看,其实挺讽刺的。 张作霖赢了吗?赢了。但他靠的不仅仅是王瑞华这些人的“忠诚”。资料里提到了一个被很多野史忽略的细节:就在张作霖大演“苦情戏”的同时,他的代省长王永江已经跑到了日本领事馆,请求日本人出兵维持治安。 就在王瑞华表忠心的第二天,日本守备队就进城站岗了,日本便衣警察甚至住进了商店里。张作霖所谓的“江湖义气”背后,其实是出卖国家主权换来的日本援军。 郭松龄为什么输?除了军事上的因素,他在政治上也太天真。他想劝张作霖下野,想让张学良出国留学,自己做一个“闲云野鹤”的改革者。他甚至给张学良写信说:“我已经42岁了,病体残躯,活不久了……这不是假意,是真情。” 郭松龄太理想化了。他面对的是张作霖这样从土匪窝里爬出来的老狐狸。张作霖跟手下讲义气,那是为了让他们卖命;但面对权力威胁时,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引狼入室。 再说说王瑞华这个人。 他在那个历史关头,选择了站在张作霖这一边。是因为他真的觉得张作霖代表正义吗?我看未必。在那个军阀混战的年代,除了极少数像郭松龄这样有政治抱负的人,大部分旧军人遵循的还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传统逻辑。张作霖是“主公”,背叛主公就是不义,这就是当时很多军人的思维局限。 王瑞华后来的人生轨迹也很有意思。九一八事变后,他在哈尔滨保卫战失败后心灰意冷,跑去当了居士。后来被日本人逼着出山当了伪满的省长,成了汉奸。但你若说他彻底坏了吧,他在解放战争时期又帮共产党做过事,最后在沈阳安享晚年。 这就是真实的人性,也是那个荒谬时代的缩影。 一个人,可以在1925年誓死保卫军阀,可以在1932年抗日,可以在1935年当汉奸,又可以在1948年投向人民。王瑞华的选择,其实折射出了旧中国军人在大时代浪潮中的迷茫和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