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高中有个喜欢的女生，一直放不下，他大学在新西兰上的，那个女生在悉尼，半个月就飞一次悉尼，因为那个女生每隔半个月就闹一次失联，就这样过了两年，毕业了我哥带回家过年，别墅全都是按那个女生的需求装修的，准备谈婚论嫁了，那个女生说不要孩子，要丁克，我哥跟家里说了，家里人气到脑出血住院，家里人犟不过我哥，真的要谈婚论嫁了，那个女生一直不让我哥进入她的朋友圈，也就是说我哥一直不认识她的朋友，致命一击是我哥意外发现她的微博小号，发现她压根就没打算跟我哥结婚，完全就是嘴嗨，但我哥什么都准备好了，这微博让我哥彻底死心。 现在他手机相册里，存着女儿三岁生日时吹蜡烛的视频，背景是客厅那盏嫂子选的云朵吊灯——和当年那盏按女生要求装的水晶灯，完全是两种风格。 我妈至今记得第一次见那女生的场景：她穿着我哥提前买好的米色大衣，进门没换拖鞋就径直坐在沙发上，手里的帆布包往茶几上一放，压皱了我妈刚烫好的桌布。 “这别墅的采光不错，”她环顾四周，“就是厨房太小，以后请保姆可能转不开身。” 那时我哥正蹲在玄关给她摆拖鞋，听到这话抬头笑了笑：“没事，以后按你的想法改。” 他后来真的找了设计师，把厨房扩出半平米，连橱柜拉手都是她逛街时多看了两眼的黄铜款。 半个月飞一次悉尼的日子，他行李箱里总装着她随口提过的蛋黄酥——奥克兰买不到那个牌子，每次都要在悉尼机场的免税店排队半小时。 “她好像不太喜欢我们去接她。”有次我爸开车到机场，远远看见她和一个男生并肩走出来，我哥跑过去时，那男生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她却立刻甩开了。 我哥回来解释说“那是她同学”，可我妈注意到，他攥着方向盘的指节泛了白。 丁克的话题是在家庭聚餐时聊开的，她夹了一筷子清蒸鱼，慢悠悠地说：“孩子太麻烦了，我觉得两个人过挺好。” 我奶奶手里的瓷勺“嗒”地掉在碗里，鱼汤溅在桌布上，像朵没开好的花。 “为什么不让我哥加你微信好友？”有次我忍不住问她，她正对着镜子涂口红，闻言动作一顿，“微信里都是工作的人，不方便。” 直到那天他帮她搬行李，她的平板电脑没锁屏，弹出的微博消息推送里，“小号”两个字格外扎眼：“今天又陪他演戏，他家人好像不太喜欢我，正好”“那套别墅装得还行，可惜要跟他分享”。 我哥说他当时站在楼道里，手里还拎着她的粉色行李箱，楼道感应灯灭了又亮，映着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后来他把那套黄铜拉手的橱柜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不是怀念，是提醒自己别再犯傻。 认识我嫂子那天，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笑着说：“我朋友圈没什么秘密，你想看现在就能翻。” 现在家里的冰箱上，贴着女儿画的画：爸爸、妈妈，还有一个抱着玩具熊的小女孩，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我们家”。 我哥偶尔会翻出那些往返悉尼的机票，摩挲着上面的登机口编号，然后抬头看看正在厨房哼歌做饭的嫂子，嘴角弯起的弧度，比当年水晶灯的光还要暖。 有人说年少时的喜欢总会盲目，可那些连真诚都舍不得给的关系，真的能撑过岁月漫长吗？ 至少现在，女儿趴在他背上问“爸爸以前为什么总坐飞机”时，他会笑着说：“因为爸爸在找回家的路呀。” 而那条路的尽头，是现在这样——客厅有暖黄的灯，厨房有饭菜香，还有个会把“我爱爸爸”写成拼音贴在冰箱上的小不点。 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