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91年的儿子，2013年查出糖尿病，他还照样是吃外卖喝饮料，吃烧烤，现在并发症眼睛看不清，身体浮肿，我说什么也不管用。上周带他去复查，医生拿着化验单叹气：“再这样下去，肾功能都要受影响。” 我家小子是91年的，2013年春天查出糖尿病时，他刚毕业没多久，瘦高个，笑起来眼里有光。 那会儿医生反复叮嘱要忌口，我把家里的糖罐收进柜顶，冰箱里只敢放青菜和鸡蛋，可他转头就揣着手机点外卖——麻辣烫加双倍糖，可乐吨吨灌，烧烤摊的签子能在桌角堆成小山。 我试过把他手机里的外卖软件删了，他第二天又下回来，锁了密码； 试过趁他睡着把饮料换成无糖的，他抿一口就吐出来，说我“多管闲事”； 甚至偷偷哭着求医生打电话劝他，他在电话里“嗯嗯”应着，挂了照样约朋友去撸串。 上周三带他去复查，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刺得人鼻子疼，医生拿着化验单，眉头皱成个疙瘩，叹着气说“再这样下去，肾功能都要受影响”时，我看见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了，指节泛白——那是他第一次没反驳，也没低头玩手机，就那么盯着地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后来我才发现，他床头柜抽屉里藏着一沓体检报告，最早那张血糖值还不算太高，越往后数字越红，旁边用铅笔写着“没事”“还年轻”“过阵子就好”，原来他不是不知道，是不敢承认自己真的“病了”，就像小时候摔破膝盖，非要嘴硬说“不疼”，其实眼泪早憋在眼眶里。 我总以为多说几遍“为你好”他就能听，却忘了他从青春期就拧巴，你越逼他，他越要对着干；也忘了他刚工作那几年，加班到凌晨三点是常事，客户刁难、房租上涨，他从不跟我提，只说“妈你别担心”，原来那些外卖和饮料，是他偷偷给自己找的“解压阀”，只是这阀门，早就锈得关不上了。 那天从医院出来，他走得很慢，我跟在后面，看着他原本挺直的背有点驼了，脚踝那里肿着，像揣了两个小馒头，他以前最在意形象，连头发长一点都要去理发店修，现在却任由胡茬长到发青，眼睛盯着地面，好像怕别人看见他模糊的视线——我突然想起他小时候，我牵着他的手过马路，他总仰着头问“妈妈，天上的云为什么会动呀”，现在换我想问，时间怎么把那个爱提问的小孩，变成了沉默的大人？ 回家路上，他突然说“妈，你别跟着我了”，我停下脚步，看他慢慢走远，背影在路灯下晃了晃——那是他第一次没说我“多管闲事”，也没甩开我的手。 这几天他没再点外卖，冰箱里的无糖酸奶少了两瓶，我假装没看见，只是把洗好的草莓放在他书桌旁，他拿起来吃了，没吐。 医生说眼睛的并发症暂时稳住了，但肾功能的指标还在临界值，路还长，得慢慢走。 或许我该少点“劝说”，多点“陪着”，就像他小时候发烧，我不催他“快好起来”，只是坐在床边给他擦汗，等他自己睁开眼说“妈，我饿了”。 今早收拾他房间，看见桌角的烧烤签子不见了，换了个玻璃罐，里面插着几支绿萝，是我昨天从阳台剪的。 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照在罐子上，亮晶晶的——原来有些改变，不是靠喊的，是靠等的，等他愿意回头，也等我学会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