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邻居贺老师走了，他离异多年一个人住，喜欢喝酒，经常喝得醉醺醺的，但从不发酒疯

我的邻居贺老师走了，他离异多年一个人住，喜欢喝酒，经常喝得醉醺醺的，但从不发酒疯，他脾气很好。早上听见楼下有救护车的声音，探头一看，医护人员正抬着担架往车上走。盖着白布的担架旁，贺老师那只褪色的帆布包掉在地上，露出半瓶没喝完的二锅头。 搬来这栋老楼五年，贺老师是我对门邻居。 离异后一个人住，防盗门总虚掩着条缝，飘出淡淡的酒气——不是刺鼻的烈，是温吞的、像晒过太阳的旧木头味。 我们都知道他爱喝酒，却没人问过那酒瓶子里装的是寂寞还是习惯。 他总背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带子磨出了毛边，里头永远装着两样东西：老花镜，和没开封的二锅头。 头回见他是搬家那天，他帮我抬洗衣机，手指关节红通通的，说是刚喝完早酒，“别嫌弃，我手稳”。 后来常见他傍晚坐在楼下石凳上，酒瓶放在脚边，眯着眼看小孩追跑，有人路过打招呼，他会把酒瓶往身后藏藏，咧嘴笑，露出颗缺角的牙——那是他唯一的“失态”了。 今早七点十五分，我被救护车的尖啸拽到窗边，探头往下望：穿蓝大褂的人正抬着担架往车上走，白被单盖到胸口，边缘垂下来，扫过地上那个帆布包。 以前总觉得他嗜酒如命，现在才想起，他喝了那么多年，从没吵过邻居，从没摔过门，连醉倒在楼道，都是背靠着墙，蜷成小小的一团——原来孤独到极致，连发泄都怕打扰别人吗？ 他总说“一个人挺好，清净”；可我见过他在超市对着货架上的速冻饺子发呆，见过他把邻居家孩子送的画贴在冰箱上，边角都卷了还没换；那些没喝完的酒，或许不是瘾，是他给自己留的一点声响，证明这屋里还有人活着。 楼下聚了几个邻居，没人说话，只有风吹过帆布包，露出半瓶二锅头，瓶盖没拧紧，晃出几滴，在水泥地上洇开小小的湿痕。 我们总把“脾气好”“不麻烦人”当成独居老人的优点，却忘了，太懂事的孤独，往往藏着最沉默的求救。 下次再遇见对门那个总独自抽烟的大爷，递根烟问问他孩子最近回没回来吧——有些告别，连句“再见”都等不到。 我下楼捡起那个包，带子上还留着他手掌的温度，像他每次帮我提菜时，指腹蹭过塑料袋的触感——只是这次，再也不会有人笑着说“丫头，沉不沉？我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