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军残兵背骨灰回川，路遇浑水袍哥劫道，老兵拿不出钱，含泪打开骨灰坛：这里装着我父和我儿，只求落叶归根，闻言3000袍哥百里相随。 坛盖一开，风都静了。哪有什么金银财宝，灰白色的骨灰静静躺在粗陶坛子里，面上还混着几片没烧化的碎骨。老兵那双布满裂口的手抖得厉害，指缝里还沾着中原的黄土。 围着他的那群袍哥汉子，原本个个横眉怒目，手里的刀枪棍棒还闪着寒光。领头的络腮胡刚还吼着“留下买路财”，这会儿却像被人掐住了嗓子。他凑近了看那坛子，又抬眼瞅瞅老兵身上那件破得露棉花的灰军装，左袖上还有个被子弹穿过的窟窿，边沿黑硬黑硬的，像是血痂。 “这是……”络腮胡嗓子发干。“我爹，和我儿。”老兵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爹死在中条山，儿倒在长沙城外。答应过带他们回家……就剩这坛子了。” 老兵小心地把坛盖重新盖好，用破布仔细裹紧，才颤抖着手接过水壶。他喝得急，水顺着嘴角流到领子里，混着脸上的灰土和泪，冲出几道白痕。 “从哪儿来？”络腮胡问。 “河南。”老兵抹了把脸，“走了一百三十七天。” 人群里嗡嗡的议论声更响了。从河南到四川，这条路上有多少关卡、多少土匪、多少溃兵？一个背着骨灰坛的老兵，是怎么一步一步挪过来的？ 络腮胡蹲下身，和老兵平视：“老哥，你是哪部分的？” “二十二集团军，四十一军的。”老兵腰杆不自觉地挺直了些，随即又垮下去，“早就没编制了……全打光了。”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袍哥里不少人都跟川军沾亲带故，谁家没个亲戚出川打过仗？这些年在路上劫道，抢过商人、抢过官老爷，可抢一个背战友骨灰的老兵？这事要传出去，祖宗的脸都得丢尽。 络腮胡站起来，他扯开嗓子吼了一声：“点起火把！”三百多支火把次第亮起，把山路照得通红。“老哥，”络腮胡转回身，话说得斩钉截铁，“这路，我们送你走。” 老兵愣住了，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但不是我们几个送你。”络腮胡朝着山路两头挥动火把，火光划出弧线，“前头五十里、后头五十里，这条线上有我们三千兄弟。今晚火把传信，明天天亮之前，从这儿到绵阳，每个卡子都会收到话，有个背骨灰坛的老兵要过路，谁也不许拦。” 那晚，火把在山道上连成一条蜿蜒的火龙。每到一个岔路口，就有一队袍哥加入护送的行列。没人说话，只有脚步踩在碎石上的沙沙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路过村庄时，有老人家拄着拐杖站在路边，默默地朝坛子鞠躬；有妇人用竹篮装着熟鸡蛋、苞谷粑，硬塞进老兵怀里。 有个年轻的袍哥忍不住问：“老叔，你这一路……咋走过来的？” 老兵沉默了很久，久到年轻人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轻声说：“饿了啃树皮，困了睡坟地。遇到盘查的，就给人磕头，说坛子里是亲人，要落叶归根。” 最让人动容的是第三天拂晓，队伍经过一个刚被溃兵洗劫过的镇子。镇口的老槐树上还吊着两个人，看样子是抵抗抢劫被杀的镇民。袍哥们拳头捏得嘎巴响，却看见老兵忽然停下脚步。 他走到槐树下，仰头看着那两具尸体，看了很久。然后他放下骨灰坛，整了整破军装，朝着尸体敬了个军礼。那军礼并不标准，背还佝偻着，可手臂抬得笔直。 络腮胡别过脸去，狠狠抹了把眼睛。他想起自己那个死在台儿庄的堂兄，尸体都没找回来。这世道，能全尸回乡都成了奢望，何况是千里背骨灰？ 第五天晌午，队伍到了老兵家乡的地界。那是个藏在山坳里的小村子，总共不到二十户人家。村口那棵黄葛树还在，树下坐着个头发全白的老太太，正眯着眼睛缝补衣裳。 老兵的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 他抱着坛子，一步一步挪过去，膝盖一软跪在老太太面前：“娘……我回来了。” 老太太手里的针线掉在地上。她抖着手去摸老兵的脸，从眉毛摸到下巴，又从下巴摸回眉毛，摸了三遍，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然后她看见了那个粗陶坛子。老兵把坛子轻轻放在地上，额头抵着泥土：“爹……和您孙儿……也回来了。” 老太太不哭了。她静静地跪下来，把坛子抱在怀里，像抱婴儿那样轻轻摇晃，嘴里哼起一首很老的川北小调，调子悠悠的，在山风里飘出去很远。 三千袍哥静静站在村口，没有一个人进去。他们看着那对母子跪在黄葛树下，看着老太太把脸贴在冰冷的坛身上，看着老兵一遍遍地磕头，额头在泥地上磕出血印子。 络腮胡忽然转身，朝着所有人深深作揖：“兄弟们，送到这儿，情分到了。” 人群默默散去，就像他们默默聚来。山道上，只留下杂乱的脚印，和几支插在路边、已经熄灭的火把。 这个故事在川东流传了很多年。后来有人说，那三千袍哥里，有人后来参加了抗美援朝，有人在新中国修铁路、建水库，还有人平凡地活到儿孙满堂。 这世上有太多计算得失的聪明，却难得有这样不计代价的“傻”。在一切价值都可能被战火碾碎的时代里，总有些东西比金银更重，比如承诺，比如故乡，比如对死者最后的敬意。那坛骨灰装的何止是两个人，那是一个民族在苦难中不肯弯下的脊梁。 各位读者你们怎么看？欢迎在评论区讨论。
